那邊曹金奎一直跪在地上，嘴里罵罵咧咧。

不是他不想爬起來，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兒，剛剛被甘蔗抽了那一下，膝窩處感覺酸痛無力，試了好幾次，也沒爬起來。

他惱羞成怒，想罵人，可不小心打中他，是個小丫頭，他要是被一個小丫頭不小心打了一下，就起不來了，那不是把臉丟到姥姥家了嘛。

他跪在那里，扭了好幾次，也沒有起來。

唐樂意一臉不可思議地問他，“哎？我還真沒有見過，像你這么客氣的，行這么大的禮，我們怎么好意思不給治呢。”

一聽她說給治，曹金奎他娘立馬見風使舵。

直接上去扇了曹金奎一個嘴巴，“你不是要你的大哥去死啊？你給我好好跪著！”

曹金奎：“……”他娘的我倒是想起來……

他娘裝腔作勢地罵道：“這就對啦，你小子給龔老先生跪下，這哪兒是你放肆的地方。”

鬧得這樣熱鬧，龔照達也不得不從里屋出來處理。

龔照達在方圓百里行醫這么多年，應付個把流氓無賴，還是有經驗的。

“快起來，治病救人是本分，實在不敢當，我就是個鄉野郎中，現如今鎮上有郭家開的大醫院，像我這樣的只能算是赤腳醫生。能耐有限，你們還是請回吧……”

一見龔照達露了面兒，曹金奎他娘撲通一跪，一頭磕下去，額頭跟青磚上磕出咚的一聲響，嘴里央求著：“求龔老先生救救我兒吧……我們實在沒法子啦……”

唐樂意有些無語。

又來啦……動不動就下跪，還會不會別的啦？

不過，她可不是什么千手觀音，也沒有普度眾生的菩薩心腸，磕頭也沒用。

唐樂意俯視著躺在門板上曹金旺，全身浮腫，眼睛閉著，嘴里痛苦的哼哼著。

不在醫院里面好好做手術，非要出來折騰，照這樣子耗下去，再不祛瘀消腫，折騰不了幾天的功夫，姓曹的就能全族開席了。

唐樂意說道：“醫院讓你們做的手術，這傷是怎么回事兒，你們自己也清楚，醫生都不能保證百分百有把握，你們也不能強求，吃了龔家的藥，不一定能好，不一定能保命。”

曹家老兩口滿口奉承，“我們相信龔家的藥，幾輩子人都是在這兒治好的，保準能好。”

龔照達說道：“藥可以給你拿，但，所謂生死有命。大夫只是盡人事聽天命。”

唐樂意喊了一聲于之野，“小于大夫，給他拿藥。”

曹家的人還是要交到于之野手上，看他怎么處理。

“小于大夫？誰呀？他？”曹金奎一臉懵。

“沒錯，就是他。”唐樂意給他鄭重介紹道：“于之野。小于大夫。”

曹金奎的眼珠子瞪得老大。“你們讓這個小野種給我大哥拿藥？他懂個屁呀？”

唐樂意沖他搖頭，你是有眼不識泰山呀。

“你最好對于大夫客氣點兒。他要是一個不高興，拿錯了一兩味藥，你大哥吃了直接就歸西了。”

到時候，可不要怪我沒警告過你。

這邊于之野似乎對他們的對話，恍若未聞。

只見他立在桌案前，拿起毛筆，寫了一張藥方，然后，拿給龔照達過目。

得到龔照達的點頭認可。

他這才回去欄柜那邊，分別抓藥。

于之野手速飛快，看得曹金奎眼花繚亂。

心道：這小野種什么時候會抓藥了？

于之野拿著藥盒對曹金奎說道：“藥可以給你，你先道歉。”

曹金奎氣焰低了下去，“我好男不跟女斗，不跟她個小丫頭一般見識。”

于之野臉上沒什么表情，只給他一個警告，“你再動手，這藥我就是倒進爐子里，也不會給你。”

曹金奎又瞪起眼珠子，“我曹……你敢這么跟老子說話？”

于之野眉心皺了一下，“不信，你可以試試。”

“你敢？”

“我敢。”于之野語氣平淡地答道。

“你……”曹金奎后槽牙磨了好幾下，最后化作一個陰狠地冷笑。

他還真不敢試試，那可是他大哥的命根子，能不能保住的救命藥。

曹金奎也沒想到有一天，會在他看不起的小野種手里吃癟。

你你了好幾聲，也沒有說出刺激于之野的話來。

可就是氣不順，又無處發泄。

就在曹金奎愣神間，他娘上去一巴掌扇在他后腦勺上。

“你閉嘴吧，你懂個屁！小于大夫配的藥，要給龔老先生看過。小于同志，你別跟他一般見識，他就是欠抽。”

于之野拿出一包草藥，“一副藥，加三碗水，煎成一碗，煎兩翻，每天早晚，各服一碗藥。”

曹金奎一臉地不信服。

問了一句，“吃了這個藥，準能好唄？”

“你以為是神仙給的仙丹呀？”

唐樂意搶白道：

“醫藥能做的就是治病，有些人的病打從根兒上就壞透了。還妄想吃藥就能完全恢復，恐怕是有能耐從閻王手里搶人的仙丹。藥給你們開了，至于吃了藥能不能好，還得看閻王收不收他。”

曹金奎狠狠瞪了一眼她，又沖于之野惡狠狠地說：“要是我大哥吃你給的藥，吃出了什么事兒，我第一個找你算賬！”

于之野一反常態，沒有被他嚇唬到。

一派淡定地回答道：“藥是好藥，吃不死人。”

曹家兩個老的想到后面還要來求藥，不好把于之野得罪了，招呼曹金奎拉車回去。

等他們走了，龔照達才松了一口氣。

他對唐樂意得罪了姓曹的，隱隱擔心。

“你少招惹姓曹的，他們兄弟都不是什么好人，不知道做了多少昧良心的勾當。遇到這種咬人的惡狗，躲遠點兒為好。”

唐樂意雖然不以為然，但當著兩位老人家，瞇眼笑著點頭，努力讓自己顯得態度良好，乖巧聽話。

他說完唐樂意，又對于之野教訓道：“你也一樣！”

“本事沒學到家，你倒是口氣不小，醫術不是為了讓你逞強斗狠地。你今天回去，把醫圣的大醫精誠給我抄十遍！”

于之野沒有二話，“是。”

唐樂意不懂什么是大醫精誠。

她悄悄問姥姥。

“姥姥，那個什么大醫精誠……抄十遍的話，是多少字？”

“不多。他抄的完。”

黃瑩拉著她去喂大白鵝。

她也不好干預老爺子訓徒弟。

罰抄也是正常手段。

……

門外，曹金奎剛走出門口，唐勁松迎面往這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