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調的暖風將思綿拖回冰冷的洗手間,她臉上的笑意裂出一道縫隙,不敢直視顧承修,低下頭盡力的粉飾太平:
“顧總言重了。大家都是生意場上的朋友,哪有什么手段。”
“朋友?”顧承修失笑,伸手整理領帶。他的指節分明,修長而白皙,掌背隱隱可見有力的青筋。
毫無征兆地,顧承修壓低身子,湊到蘇思綿耳畔,用氣音,一字一句,將蘇思綿建立的名為‘尊嚴’的圍墻,全部擊碎。
蘇思綿看到,鏡子里的顧承修嘴角噙著冷笑,棱角分明的側臉,分明還是她勾勒了千萬次的模樣,熟悉無比,卻又叫她陌生。
她還看到,自己的臉,肉眼可見變得蒼白。
不知過了多久,胃又開始絞痛,蘇思綿手撐在洗手臺,一陣又一陣地干嘔。顧承修早已經離開,洗手間里只剩下她一個人,不需要再掩藏狼狽。
水龍頭嘩嘩作響,勉強遮掩住她不可抑制地哽咽。
蘇思綿抽出方才顧承修塞進她口袋里的一張名片,指尖幾乎都在顫抖。
他說:“床上的關系也能叫朋友?蘇思綿,我很好奇,你的底線究竟在哪。”
蘇思綿,你的底線究竟在哪。
這句話就像是把利刃,狠狠插進她的心底,印有他姓名的名片,是最響亮的一記耳光,將她釘在淤泥里,無處翻身。
“思綿姐,你怎么還在這?”安娜氣喘吁吁的跑到洗手間,看到癱坐在地板上,臉上還濕漉漉的蘇思綿,嚇了一跳,忙上前將她攙扶起來:
“小華總喝大了跟嘉聯的陳總動起手來了,你快回去看看吧。”
小華總是華盛的繼承人,也是蘇思綿名義上的未婚夫,當年就是因為他,蘇思綿才會跟顧承修分手。
聽到場上出了狀況,蘇思綿眼角流露出疲憊,強忍著胃疼打起精神,邊補妝邊問安娜詳細情況:
“到底怎么回事,為什么突然動起手來了。”
“就是……”安娜躊躇了幾秒:“就是思綿姐你出去后,陳總一直嚷嚷著要找你,嘴里也不干不凈的,小華總就……”
蘇思綿補妝的手停了下來。
不用猜,她也知道陳福那老東西嘴里到底有多‘不干凈’,無非是些‘放蕩、賤人’諸如此類,不堪入耳的話。
這些年華盛一直靠蘇思綿撐著,她一個女人,在生意場上免不了跟這些男人周旋,再加上長得好看,總有不少的風言風語。
認為她是靠床上關系搏生意的人,顧承修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后一個。
只是她從沒想到,再一次見面,會是這樣不堪的開局。
“我們走吧。”
蘇思綿整理好表情,往包廂走去,背影高挺妖嬈,黑色的包臀裙從容得體,完美的勾勒出女性優雅的線條,安娜一眼望去,不禁想到四個字——
——風情萬種。
卻是只含褒義。
酒紅色的高跟鞋像一對勾人的利器,在地板上敲擊出清脆的‘篤篤’聲,砸在人的耳膜,幽幽地回蕩在狹長的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