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K基地的娛樂室里，啤酒瓶在玻璃茶幾上旋轉七圈半后，瓶口最終指向了縮在沙發角落的蘇暖。整個房間瞬間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起哄聲，阿橙甚至跳上了茶幾，手里揮舞著不知從哪找來的熒光棒，燈管上還用馬克筆寫著“程暖is real“的字樣。

“蘇姐！真心話還是大冒險！“老K把話筒懟到蘇暖面前，聲音通過價值十萬的音響系統在整個房間回蕩，震得茶幾上的零食包裝袋都在顫動。

蘇暖瞇著眼睛掃視一圈——程野坐在對角線的單人沙發上，白大褂難得地換成了深灰色休閑襯衫，最上面的兩顆紐扣解開，露出若隱若現的鎖骨線條。金絲眼鏡在暖色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暈，鏡片后那雙總是冷靜自持的眼睛此刻因為微醺而顯得格外深邃。他修長的手指捏著杯威士忌，冰塊碰撞的聲音在嘈雜的背景音中依然清晰可聞。

“大冒險。“蘇暖斬釘截鐵地說，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左手腕上的護具。她才不會給這群八卦精窺探隱私的機會，尤其是當著程野的面。

隊員們發出整齊劃一的失望噓聲，小七卻突然從身后掏出一個精心裝飾的紙箱，箱子上燙金的“程暖專屬“字樣在燈光下閃閃發亮：“正好！我們準備了特別版大冒險卡牌！由STK心理學研究小組特別設計！“

蘇暖警惕地盯著那個明顯被做過手腳的紙箱：“這又是什么鬼東西？誰批準你們成立心理學研究小組了？“

“規則很簡單，“阿橙搶著解釋，同時從口袋里掏出一本巴掌大的《程暖觀察手冊》，“抽一張卡牌，完成上面的挑戰，否則要喝三杯特調懲罰飲料。“他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是程醫生親手調制的哦～配方包含苦瓜汁、檸檬濃縮液和——“

“閉嘴。“程野突然出聲，聲音帶著微醺的沙啞，“商業機密。“

蘇暖看向程野，后者正慢條斯理地抿著酒，鏡片后的眼睛看不出情緒，但耳尖卻泛著可疑的紅色。她一把搶過紙箱，從里面抽出一張燙金鑲邊的卡牌，卡牌背面還印著Q版的她和程野頭像。

卡牌上的字讓她瞬間從耳根紅到鎖骨：

【請用左手寫下你最喜歡程醫生的三個部位】

（注：必須包含至少一處非面部特征）

“這什么變態題目！“蘇暖差點把卡牌撕成兩半，紙屑紛紛揚揚落在她因為憤怒而劇烈起伏的胸口。

“科學調研。“程野突然開口，聲音比平時低沉了幾分，他放下酒杯，金屬杯底與玻璃茶幾碰撞出清脆的聲響，“測試你的左手復健進度和審美偏好。“

老K立刻遞上燙金邊的“程暖CP觀察記錄表“和一支鑲鉆鋼筆：“來來來，寫在這張專業記錄表背面就行，我們會裱起來掛在基地榮譽墻上。“

蘇暖咬牙切齒地接過筆，左手因為用力而微微發抖。她龍飛鳳舞地寫下：

1.閉嘴的時候

2.消失的時候

3.不存在的時候

隊員們發出夸張的哀嘆，阿橙甚至假裝暈倒在沙發上。程野卻輕笑一聲，從西裝內袋掏出那支蘇暖熟悉的萬寶龍鋼筆——筆帽上刻著“SF-310“的字樣，在她潦草的答案下面補了一行優雅的醫生體：

【醫學診斷：口是心非癥狀加重，建議立即進行情緒疏導治療】

（治療方案詳見附件：親吻療法可行性報告）

“治療個鬼！“蘇暖把紙揉成一團精準砸向程野的額頭，卻被他輕松接住，“繼續！“

啤酒瓶再次旋轉，這次瓶口不偏不倚指向了程野。房間里的尖叫聲幾乎掀翻屋頂，宋星辰不知何時架好了專業攝像機，鏡頭上的紅燈顯示正在錄制。

“程醫生！真心話還是大冒險！“全隊異口同聲地喊道，聲音整齊得像排練過。

程野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著吊燈的光芒：“真心話。“他頓了頓，補充道：“醫學建議，酒后不宜進行劇烈運動。“

蘇暖立刻搶過那個裝飾過度的“真心話問題箱“，從里面精準抽出一張黑色燙金卡片：“請問：“她的聲音突然低了下來，“你最想改寫的過去是什么？“

房間瞬間安靜得能聽見空調出風口的嗡鳴。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向程野，連背景音樂都被小七悄悄調成了《獻給愛麗絲》的鋼琴曲版本。季臨調整攝像機焦距的特寫鏡頭里，程野的手指輕輕摩挲著酒杯邊緣，冰塊在琥珀色液體中緩緩旋轉，發出細微的碰撞聲。

程野的目光穿過晃動的酒液，落在蘇暖下意識護住的左手腕上。那里有一道三年前留下的疤痕，在基地的冷光下泛著淡白色的光澤。

“三年前的亞洲邀請賽半決賽。“他的聲音很輕，卻像重錘砸在蘇暖心上，“我應該堅持讓你退賽。“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而不是同意你打封閉上場。“

蘇暖的呼吸一滯。那是她職業生涯的轉折點——帶傷上陣導致肌腱永久性損傷，最終不得不從職業選手轉型解說。她的右手無意識地握緊，指甲陷入掌心的疼痛卻比不上胸口突然涌上的酸澀。

“哈！“她強迫自己笑出聲，聲音在安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刺耳，“巧了，我最想改寫的過去就是遇見某個庸醫！“她抓起茶幾上的酒瓶直接對嘴灌了一大口，酒精灼燒喉嚨的感覺讓她瞇起眼睛，“省得現在天天被氣到折壽。“

啤酒瓶突然被重重砸在茶幾上，程野不知何時站了起來，酒杯里的冰塊叮當作響。他大步走向蘇暖，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抽走她手里的卡片，轉身時白襯衫的衣角擦過她的膝蓋，帶著淡淡的雪松香氣。

“規則允許代喝。“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喉結劇烈滾動，“三杯。“

接下來的游戲變得索然無味。蘇暖借口頭疼提前離場，卻在走廊拐角被程野攔住。他手里拿著她剛才寫的“最喜歡部位“的紙條，已經被展平撫平，燙金邊角在應急燈下閃著微光。

“漏了一個。“程野的聲音帶著威士忌的醇厚，手指點在她寫的“不存在的時候“旁邊，醫用酒精和古龍水混合的氣息籠罩著她。

蘇暖抬頭，看見他鏡片上反射著走廊的應急燈光，將眼睛藏在深不可測的陰影里。他的領口因為酒精作用而微微泛紅，鎖骨線條上還沾著一點未干的酒液。

“哪里？“她聽見自己問，聲音比想象中沙啞。

程野的指尖輕輕碰了碰自己的左胸，白襯衫下的心跳透過薄薄的布料傳來，節奏快得不正常：“這里。“他的聲音輕得像嘆息，“從三年前開始，就一直在。“

監控室的屏幕上，宋星辰和季臨看著兩人一前一后離開的背影，默默調出了三年前的比賽錄像——畫面里，年輕的程醫生紅著眼睛撕掉蘇暖的退賽申請，而鏡頭角落，他攥緊的拳頭正滴著血，染紅了白大褂口袋里的那支鋼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