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星辰的右手腕在抽簽箱里碰到季臨的手指時，才意識到這是個陷阱。

全明星表演賽的抽簽儀式現場，主持人的聲音甜得發膩：“讓我們看看STK的新人會和哪位前輩組隊！“大屏幕上的數字瘋狂跳動，最后定格在【7】——這個編號屬于雷霆戰隊的王牌打野周子瑜，以“最討厭女選手“著稱的聯賽頂流。

觀眾席爆發出意味不明的歡呼。宋星辰瞥見李航正對著手機直播擠眉弄眼：“看吧，聯盟要搞事情。“她低頭看抽簽球，內側用熒光筆寫著小小的“Chen“——這根本不是隨機分配。

“請多指教。“周子瑜走過來握手，虎口處的紋身是句德文【Spielverderber】，宋星辰恰巧知道這個詞的意思是“掃興的人“。他的指尖在她掌心停留太久，觀眾席立刻響起起哄的口哨聲。

季臨突然出現在兩人中間。

“賽制變更。“他把戰術板拍在周子瑜胸前，力道大得讓對方后退半步，“2v2對抗賽，我和Chen一隊。“

大屏幕適時切到賽事總監鐵青的臉。宋星辰注意到季臨左手無名指戴回了那枚銀環，在聚光燈下泛著冷冽的光。

休息室的自動販賣機吞了宋星辰三枚硬幣。

她正要用腳踹，販賣機突然“咔嗒“吐出兩罐熱咖啡——季臨的戰術板卡在出貨口，精準得像他用機械鍵盤打出的連招。

“周子瑜的紋身是去年紋的。“他拉開易拉罐，熱氣模糊了鏡片，“那天他輸給女子青訓隊。“

宋星辰的咖啡罐上凝著水珠，順著指尖流到腕間的疤痕上。她突然想起上周論壇的爆料帖：【STK季臨與女子戰隊不得不說的秘密】，配圖是他三年前和鳳凰戰隊教練的合影。

“為什么幫我？“

季臨的鋼筆在戰術板上頓了頓。全息投影從他們之間升起，顯示著周子瑜最近三個月所有比賽的微操分析——在對抗女性選手時，他的走位會有15度偏差，像強迫癥患者避開裂縫。

“數據不會說謊。“季臨推了推眼鏡，“但人類會選擇性閱讀。“

休息室的門突然被撞開。周子瑜帶著攝像團隊闖進來，鏡頭直接懟到宋星辰面前：“采訪下STK的寶貝新人，和男神組隊緊張嗎？“他的香水味熏得宋星辰眼睛疼，“要不要哥哥教你......“

“教你德文嗎？“宋星辰舉起咖啡罐，液體正好映出周子瑜扭曲的倒影，“Spielverderber的正確寫法要加個'In'——陰性詞尾。“

全場死寂。

季臨的鋼筆突然在戰術板上劃出長長的線，連起三個看似無關的數據：周子瑜的紋身日期、鳳凰戰隊解散公告、以及宋星辰右手腕傷疤的醫療報告時間。

全部重合。

比賽席的鍵盤被調換了鍵位。

宋星辰按下W鍵時，角色卻向后閃現。裁判組手忙腳亂地檢查設備，周子瑜在對面席位笑得肩膀直抖——他的耳機沒戴好，漏出句“女選手就該用粉色鍵盤“。

“別動。“季臨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他的體溫比想象中高，指腹有常年敲鍵盤留下的繭。宋星辰看著他拆開機械軸，用那枚銀環U盤當螺絲刀，三秒后鍵盤發出“滴“的復位音。

“表演賽用舊版驅動。“季臨的聲音擦著她耳廓過去，“他們動了鍵位映射表。“

大屏幕亮起英雄選擇界面時，觀眾發出驚呼——季臨鎖定了【星穹魔女】，宋星辰的本命英雄，也是她當年被嘲諷“只會玩女英雄“的根源。而宋星辰自己選的，是周子瑜的招牌英雄【深淵暴君】。

“以牙還牙。“季臨調整著天賦頁，“用他的招牌英雄打爆他。“

比賽開始的瞬間，宋星辰發現季臨的星穹魔女走位很怪——總是刻意暴露在對方視野里，像在引誘周子瑜進攻。當周子瑜第三次撲空時，她突然明白了：這是神經訓練器里模擬過的“鏡像誘導戰術“，利用的就是周子瑜對女性選手的條件反射。

“現在。“季臨突然說。

宋星辰的深淵暴君從陰影里撲出，完美預判了周子瑜的逃跑路線。雙殺提示響徹場館時，大屏幕特寫周子瑜漲紅的臉——他的手指懸在投降鍵上方，虎口處的紋身被汗水暈開，“In“的字母清晰可見。

賽后握手環節，周子瑜的手心全是汗。

宋星辰的指尖剛碰到他，就聽見“咔嚓“聲——藏在觀眾席的私生飯拍下照片，半小時后論壇會出現#周宋CP#的tag。她正要抽手，季臨突然插入兩人之間，銀環U盤“不小心“劃破了周子瑜的虎口。

“抱歉。“季臨的語氣毫無誠意，“我忘了這能當刀用。“

回休息室的通道里，宋星辰發現季臨走路有點跛。他的右膝在微微發抖，像是舊傷復發。三年前那場讓季臨險些退役的車禍報道閃過腦海——當時媒體拍到他病床前站著鳳凰戰隊的隊醫。

“你的腿......“

“數據線。“季臨突然彎腰，從她鞋跟抽出截被踩扁的線纜，“周子瑜團隊特制的，用來干擾女性選手設備。“

宋星辰看著他把數據線纏在手腕上，像戴了條另類手環。通道盡頭傳來工作人員的驚呼，他們回頭看見大屏幕正在回放比賽最后一幕——當宋星辰的深淵暴君完成五殺時，地面裂開的特效恰好拼出德文“Spielverderberin“。

陰性詞尾。

深夜的STK天臺上，季臨的銀環U盤正在投影鳳凰戰隊的絕密檔案。

宋星辰看著三年前的監控錄像：少年季臨蜷縮在急救車里，右手死死攥著個星星形狀的金屬片。鏡頭拉近，那赫然是鳳凰戰隊的袖扣，和她現在藏在抽屜里的一模一樣。

“當年扔打火機的是周子瑜粉絲。“季臨的指節敲著輪椅扶手——宋星辰這才發現他剛才的跛行是裝的，“但切斷鳳凰戰隊贊助鏈的......“

“是雷霆戰隊老板。“宋星辰接上他的話，喉嚨發緊，“我認得他女兒的聲音——就是現在追著周子瑜喊老公的那個私生飯。“

季臨突然轉動銀環，投影切換成份股權文件。STK母公司最近收購了雷霆戰隊31%的股份，簽字日期是表演賽前三天。

“復仇的方式有很多種。“他把U盤拋給宋星辰，“比如讓他們看著最討厭的人，站在巔峰領獎臺上。“

夜風吹散云層，星光落進宋星辰的咖啡罐里。她轉動U盤，發現內側刻著極小的一行字：

【0.03秒足夠改變彈道，但改變偏見需要更久】

季臨的輪椅在月光下投出長長的影子，形狀像她即將在總決賽使用的那個英雄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