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榭坐在輪椅上 ，靜靜地看著手中的茶杯，茶杯是暗青色，水面孤零零地漂浮一片墨青色的茶葉，像一介漂萍。

他吹了口氣，看著氣流帶著細葉兒在杯內打轉，一雙手從后面環過他的脖子，紅娘子那一身濃重的熏香就順著耳根彌漫開。

“今日是怎么了，怎的親自找上門來。”

顧榭沒回答她，只是示意她走進些，雙手環過紅娘子的脖頸，湊到她耳邊，然后手腕突然發力，那節藏在袖子里的樹枝飛射出來，扎在紅娘子的脖子上。

紅娘子手捂著脖子向后退了好幾步，眼神森然又不可置信。

周圍侍奉的侍女“咣當”一聲將盤子丟在地上，驚叫著跑出去。

外面鴉雀無聲，不知道那些本應該守著的侍從都去了哪里。顧榭將尖銳而短小的樹枝丟在地上，劇烈地咳嗽，鮮血順著嘴角溢出來 ，空氣中的光在他眼底匯聚成漩渦，泵發出絢爛的光芒，又破碎成星星點點，撒遍眼眸的角角落落，像漫天的星河，璀璨奪目。

“那上面沾了鱗蟒的血，毒性很強。”

紅娘子凄厲地尖叫，從墻上一把拽下自己心愛的鞭子，對著少年奮力抽去。

十七撲倒在顧榭身上，將他牢牢護在身下。銀鞭夾雜著紅娘子的內力，在十七背上留下一道血痕，顧榭突然伸手，拽住了鞭子的末梢，倒刺在他手心劃開一道細長的口子。

一道身影從屋檐上落下來，一掌朝紅娘子肩膀襲來，紅娘子只好松手回身對上那一掌，這才發現這人自己見過。

她自喻武功高強，剛剛對掌卻硬生生被比自己小一輪的少女逼退兩步，只感覺體內內息亂竄，還沒等她調整好，少女就化作一道虛影襲至她面前，抬手定住了她。

她奮力掙扎卻毫無用處，感覺自己被萬千根絲線牢牢困在了原地，剛剛內力的催動使得毒素在體內更加快速的蔓延。

秣枝沒理她，只是走到顧榭面前，終于如愿地重溫了那種眼神。

紅娘子的嘴角開始滲出烏黑的鮮血 她開始抽搐，然后跌落在地上 ，沒了氣息。

少年眸子里的光芒在此刻開的最盛，七彩的流光飛舞，點綴著滿天銀白色的星河。

十七握住輪椅的把手向前緩慢卻平穩地推著，秣枝突然收斂了那一絲笑，面色陰沉得像要滴水。

十七每邁出一步，顧榭眸子里的星光就暗淡一分，秣枝的心情就低落一分，她站在身側能清晰感受到那種溫度的消散和暗淡，光圈一點點縮小。

她面對著少年，望著少年眼中僅剩的小小一簇火苗，像暗夜里的燭火搖曳起伏。她有些固執地擋在門口，想將最后那一小團光焰存下來。

秣枝有些賭氣地轉身，飛掠上樹梢，消失在陰影里。

十七低頭，乖巧地聽著顧榭的吩咐 ，將他推回屋內，打開窗邊的木雕柜子，將里面的東西塞進懷里。

等他們回到院子的時候，宋清河滿臉詭秘的看著他們兩人，顯然不知道這奇怪的氣氛從何而來。

顧榭坐在樹蔭里，看著陽光透過縫隙投影在肩上，安靜地聽風拂過樹梢抖動著樹影。

一道身影從樹枝之間蕩出來，穩穩的停在他面前。

他看著秣枝顯然有點賭氣的樣子沒有說話，兩個人就這樣詭異的對峙著。

半響，秣枝恢復了她一貫的波瀾不驚，走近顧榭將他一直藏在身后的手抽出來，血液已經再手掌心糊成一片，原本干凈的袖口已經染成暗紅色。

顧榭身體一僵想把手抽回來，卻被秣枝一把拽住，只好放棄了掙扎。他靠在椅背上，看秣枝一手抓著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捏住他的衣角挑了塊看起來干凈的布料一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