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陳玉柳
- 大唐:從私生子開始流放
- 鳴飯鐘二
- 2057字
- 2022-04-12 20:48:19
夜很深。
殺意也很深。
雖然脖子上被架著一把寒刀,但身為杜家的長子,在杜淹身邊耳濡目染多年的杜敬同并不是個傻子。
怔怔地望著陳玉柳的膽怯姿態,他突然明白了……
為什么先前在城門下的時候,杜涼要執意將馬車讓出的真正意圖。
念及如此,杜敬同的心中不僅沒有任何的慶幸,反而越發膽寒。
一股莫名的恐懼在這位杜府長子的心間……
蔓延開來。
“偌大的一個車隊,主家竟是個女流之輩。”
“姓甚名誰?”
華貴的雙匹馬車旁,騎兵首領冷冷地質問道。
聞言,陳玉柳越發緊張,也越發膽怯。
來不及仔細打量眼前人,心中卻早已對其身份猜了個大概。
如此精良的裝備,必然來自于軍部或者宮中。
既然如此,自己便決不能透露與杜家有關的任何身份。
涉及叛亂,又是流放的罪囚……
天子一怒,流血千里。
誰知道這些人是不是來執行誅殺密令的劊子手?
“妾身名喚……”
“陳玉柳。”
“家父乃是漢東郡公,丞相府主簿。”
陳玉柳小心翼翼地答道。
潑辣歸潑辣,涉及身家性命,她可不敢亂來。
更是未曾提及杜家半個字眼。
聞言,騎兵首領依舊面無表情。
他冷冷地注視著這輛極為華貴的馬車。
沉默。
像是在思索著什么,又像是在等待著什么。
“報!”
“呂大人。”
“已經搜遍了整個車隊,未曾發現可疑人等。”
片刻之后,一名負責搜查的黑甲軍士匆匆從車隊的末尾跑了過來,朝著騎兵首領躬身拜服道。
此時,這名呂姓首領的眉頭才微微緊皺了起來。
“長安已經封城,你是怎么出來的?”
“又準備去往何處?”
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充滿殺意。
漢東郡公是惹不起,但是……
只要殺光這里的人,就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么。
陳玉柳自然不可能說實情。
她渾身顫了顫,雙手死死地抓住自己的襦裙衣襟。
望向呂姓首領的目光,充滿了楚楚可憐。
“昨日剛收到家父的密信……”
“讓妾身趕緊收拾,前往坊州宜君玉華山的仁智宮。”
呂姓首領并未露出過分震驚的表情,反而表現得極為理所當然。
漢東郡公陳叔達……
身為丞相府的主簿,身為大唐權力中心的高官貴人,對于近日發生的某些大事顯然比自己一個小小的騎兵統領要清楚許多。
叛亂既出,想要借此方設法通知自己的親戚家屬避難,實則再正常不過。
看來這只是又一次普通的達官貴人出逃罷了。
但下意識地,這位呂姓首領覺得……
似乎有什么疏漏的地方,卻偏偏又不知道在哪。
“長安既已封城,為何突然離開?”
他繼續寒聲問道。
“家父密信里提及……長安城里出現了賊人,不太安穩。”
陳玉柳低下了頭,小聲喃喃道。
“賊人?什么賊人?”
“叛賊。”
“何人?”
“似乎是天策府的兵曹參軍,具體何人,妾身也不甚清楚。”
話音未落,這位呂姓首領的臉色驟然劇變。
“沒有密令,你們不可能出得了長安城。”
“是誰放你出來的!”
“是誰!”
他突然厲聲喝道。
聲音似乎有些歇斯底里。
陳玉柳似乎有些被嚇著了,將頭埋得更低了。
她并不知道自己說的話能不能讓眼前這位不知來歷的軍部首領信服。
“明……”
“明德門守將。”
“趙……”
“趙子安。”
陳玉柳雙手抓得極緊,吞吞吐吐道。
明德門的守將?
身為軍部一員,呂姓首領自然清楚那些軍部里的囹圄。
他的心中越發感到了不安。
既然能因為賄賂放走一個,那便能處于同樣的原因放走一批。
“留下六人,負責看守此地。”
“不許放走車隊里任何一人,等我回來!”
“其余人上馬!”
“駕!”
伴隨著一陣極為尖銳的馬鞭聲音,那名呂姓首領一騎絕塵,揚長而去。
連同離去的還有跟隨在身后的數十名騎兵。
噠噠的馬蹄聲化作了沉悶的雷聲,仿佛整個官道都開始震顫起來。
水凼里的泥水被無數馬蹄踩得飛濺。
打濕了馬車,也打濕了馬車旁的杜府眾人。
或是被濺得睜不開眼,或是被打得臉污成一片,又或是直接嗆進了嗓子眼里,屢咳不止。
然而他們不敢側身,不敢怨聲,甚至不敢躲避。
只能任由那些骯臟污濁的泥水在自己身上肆意。
被留下的六名騎兵安靜地留在原地待命。
這其中便包括了挾持杜敬同的那一名。
危機并沒有解除。
剛剛受了極大驚嚇的陳玉柳依舊處于后怕之中,盡管已經放下了馬車的車簾,躲避在狹小的車廂里。
她的腦海中依舊回想著那名騎兵首領的話——他會回來的。
最多一個時辰之后,自己的謊言便會被瞬間拆穿……
會死的!
真的會死的!
一想起那些死在杜府庭院里的尸體,陳玉柳渾身開始止不住地顫抖。
時有時無的嗚咽啜泣從這輛極為華貴的馬車里傳出。
黑夜是安靜的。
相隔不遠處,騎兵首領與自己夫人的對話被杜敬同聽在了耳朵里。
但是他卻并不敢作聲。
只能安靜地杵在原地。
那把刀并沒有離開他的肩膀。
莫名之下,這位杜府的長子開始懷念起自己的三弟——杜涼。
要是他在就好了。
孝悌算什么?
尊嚴算什么?
在性命面前,簡直一無是處!
若是杜涼知道自己再一次成為了整個杜家的救命稻草,不知心里會做何種滋味。
一支支火把開始在黑夜中移動,并且加快了速度。
還伴隨著馬蹄噠噠的振動。
那群騎兵離開了。
但還沒有完全離開。
不遠處的灌木叢里,一直注視著場間變化的少年臉色終于放輕松了下來。
以二敵三十六不可取,但是以二敵六卻是可以的。
敵在明,我在暗。
勢必要雷霆一擊。
“三。”
“六。”
“八。”
“十三。”
“十四。”
“十六。”
身前再一次響起了老許的呢喃。
這是方位。
是火把方位。
也是那六名騎兵的方位。
于是……
重弓的弓弦被杜涼緩緩開來。
冷箭已經瞄準。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