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月光樓還有這種業務？

李沐云站定。

繼續聽著人群的嘀咕。

“嚯，小伙子好膽色。”

“禍從口出啊！”

“朱老板背后可是朝廷四品官員，這毛頭小子怕是活不過今晚。”

果不其然。

人群中那位衣裳華貴的中年男子，他先是小心翼翼的觀察周圍，見四周無人符合月光樓標志的人物，這才走出人群。

語氣淡然顯得高高在上：“陳墨，你可有憑證？”

“你會留下把柄？”

陳墨面色堅毅。

“你...”

‘高墻’蹙眉。

這小子來真的？

不止是朱開，‘高墻’同樣疑惑，周遭的百姓同樣如此。

“希望能唬住他。”

“母親的身子已經愈發的糟糕，我得掙錢，我必須得掙錢！堅持住陳墨！”

陳墨心中掀起波濤，面色卻依然沉穩異常。

這番姿態。

讓這位朱老板有些琢磨不定：“邳縣雖然不大，但聽大人說過，月光樓擴張的十分迅速，難免會在本地找些人充當耳目，但陳墨有什么資格？”

“陳山禾意外死亡，他母親臥病在床。”

“若是將他逼到絕路，他母親得不到救治，孑然一身...”

“或是優勢….”

說到底。

朱開并不在乎他母親的死活，一介刁民而已，死了又何妨。

他只在乎月光樓的態度。

若他說的是真的，自己在他們眼中不過是一串數字罷了。

若是假的….

“你我之事，一筆勾銷。”

朱開不敢賭。

他怕死。

因為一個無知小兒葬送自己的性命，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去做。

“好。”

陳墨點頭。

“但….”

朱開厲聲道：“你不可在踏入邳縣半步。”

“你！”

陳墨氣急。

邳縣是離他家最近的縣城，又因邳縣四周無河流經過。

捕來的魚十分緊俏，也是他家最重要的經濟來源。

“不愿？”

朱開瞇著眼。

“著道了。”

李沐云見陳墨失去了沉穩，心中不免暗暗心驚。

滿腦子都是填飽肚子的小人物，哪里斗得過整天琢磨如何算計別人的狗大戶。

這朱開以退為進，先松懈他的心神，讓他顧不上之前的話術。

他在找漏洞！

“你這與之前又有何異？”

陳墨冷聲道。

“真有底氣？”

朱開眼皮一搭，繼續緩緩道來：“你可去邳縣周圍的村落，雖少了縣里的客源，但價格相差無幾，活下去不難。”

說罷。

遞了個眼色。

一直觀察自家主子的隨從連忙道：“我家主人不再難為你，你小兒還不領情，真當我等怕了.....”

朱開一瞪。

隨從連忙改話：“你了！”

“是啊，是啊，小伙子算是運氣好咯。”

“聽到月光樓的名號，朱老板也不敢太過欺人，但是落掉的面子總要找地方找回。”

“相安無事，挺好的啊。”

“撿回了一條命。”

“月光樓名號這么好使？以后遇見難事，我是不是也能用用？”

人群小聲竊竊私語，但依然逃不脫李沐云的耳朵。

“你們！”

陳墨見周圍的眼神從憐憫變成‘貪心不足’，便已經知曉大勢已去，內心憤慨卻又無能為力，只能認命道：“我走，我不會來了。”

心如死灰的他，綁緊了腰間的魚簍，低著腦袋緩緩走離了人群。

“僅僅只是讓了不算一步的一步，就能讓周圍的人們變成這般。”

“逆來順受！”

‘高墻’側身讓路，捏緊了拳頭。

“跟著他。”

朱開轉頭低語，同樣離開了人群。

“散了，散咯。”

“賣糖葫蘆！好吃的糖葫蘆！！”

“大哥，給你娘子買些首飾？”

坊市恢復了平靜，之前發生的好似一出戲。

“既然來了，魚帶回去也就死了，不如賣給在下？”

李沐云微笑著。

“....”

陳墨詫異。

“....”

‘高墻’停下攔住朱開隨從的步伐，因為隨從也是不可思議的停下了腳步。

....

錢貨兩訖。

睿云酒樓。

“他還敢來這個酒樓加工那條魚？”

“平平無奇的魚罷了，為了吃怕是不要命。”

朱開的隨從跟在身后神色各異。

李沐云遞過魚簍：“讓廚子弄兩個拿手好菜，再把這條魚做了。”

“這...”

店小二有些遲疑的提著魚簍，他認識李沐云身后的人，有些琢磨不定。

“去吧。”

李沐云掏出一塊令牌。

“是！大人！”

店小二定睛一瞧，連忙提著魚簍直奔廚房。

【提司】

兩個炭黑紋路的字體，代表著南慶最不能惹的勢力。

店小二如此行徑，惹得那些隨從詫異。

“小馬作甚？”

“他掏了什么出來？”

“要不....我去路過瞧瞧？”

“甚好！”

“讓猴子去吧。”

隨從們眼神交錯，最后齊刷刷的盯著一位瘦弱男子，男子試圖找到隊友，視線環繞一圈發現自己兄弟并不在，只能點頭表示同意：“我去。”

咕嚕...

猴子咽了一下口水，臉上雖面無表情，但眉頭間的冷汗彰顯此事的心情。

那道背影很是淡然。

柔順的長發被束成高馬尾，幾縷雜亂的發絲在耳邊飄動，有些類似于東瀛武士的發型。

一舉一動，旁若無人。

完全沒有在意之前的行為。

他的身前是經歷過時光的木桌，加上兩條并不長的板凳，還有桌面上那一塊吸取視線的黑狀物體。

“刻的什么字？”

猴子緩緩走近，隨著距離的縮短，心跳呈反比上升。

“鑒....”

“鑒什么...看不清....”

“扌...”

“提司....”

“提司！！！”

“鑒查院提司！！！”

猴子劇烈的心跳一顫，急速跳動的心臟仿佛被一張大手捏住，缺少血液供應的大腦瞬間宕機，他的眼白血絲充盈，瞳孔猛地一縮，如針眼般的瞳仁上下抖動，直愣愣的朝著后方翻去。

嘭。

猴子翻著白眼筆挺的朝后倒下，砸起一片灰塵。

“什么！”

“嚇暈了！！”

“到底是什么！！”

“猴子到底看到了什么！！”

隨從們縮成一團，不動聲色的走到街道對面，數丈遠的距離給了他們足夠的安全感。

不多時。

睿云酒樓掌柜匆忙走來，余光瞥了一眼街道，對著李沐云笑容滿面的說道：“大人，這幾個菜可夠？需不需要我讓廚子多做些？”

“不需要。”

李沐云吃著酒樓贈送的瓜子，隨意的擺手。

“好。”

掌柜提著茶壺，親自倒了一杯：“大人稍后，我已經讓廚子拿出畢生功力，保準您吃得美美的。”

“嗯。”

李沐云不可置否：“再來一壺酒。”

“好嘞。”

掌柜低頭哈腰稱是，連忙大喝道：“小馬，去地窖打一壺十年的‘明日醉’，趕緊送來。”

“哎。”

“大人，這人倒在這，怕是要礙大人雅興，我叫人拖走如何？”

掌柜不聲不響的詢問。

這猴子，礙了大人的眼，被打暈在這實數活該，還讓老子來救你。

“嗯。”

李沐云在乎，只在內心期待那‘明日醉’，想來也是這酒樓壓箱底的東西。

十年陳釀，成色應該不錯，不知跟京都的花釀比，誰要好喝些？

“各位顧客，本店打烊了，請明日再來。”

猴子躺在門口堵了路，門前聚集了許多看熱鬧的，還有幾位想解決口腹之欲的，掌柜只能輕聲朝外說道，免得打擾了大人的清凈。

“明日再來吧。”

“不如換個地方？”

“看來那人確實有背景，平日里見不到的掌柜都親自招呼。”

“....”

掌柜忙著拖走猴子，那些食客也不敢頂撞。

朱老板的酒樓，可是邳縣一霸。

“快去通報主子。”

“走走走。”

隨從們看到了掌柜的眼神，麻溜的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