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四處找找,看爆炸源在哪里?!蔽姨嶙h。
于是伴隨著他們的談話聲,我們開始四下翻找,終于在一間門上刻有“徐幺幺教授”的辦公室內,發現了一支黑色箱子。
這支箱子藏在桌下,外表與普通公文箱無異??蓽惤瑓s能聽到里邊發出“嘀嗒嘀嗒”的聲響。
“像是定時炸彈。”我和王初雨剛一對視,箱子瞬間炸開,白光又一次充斥了整個房間。
“果然是你干的?!蓖醭跤暝诎咨斜犻_眼睛,有些幽怨地看著我,“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雖然知道與自己無關,但我還是本能地道歉。
回憶她們剛剛的對話,我也覺出了蹊蹺:“你還記得嗎?徐幺幺說,這項技術的誕生,是一個錯誤?!?
“我記得,你說這是一項極其危險的技術。”王初雨答道,“這項技術是很危險。讓人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產生幻覺,就像有雙隱形的手在操控著人類的大腦。這種挑戰人倫的技術,稍有意外,后果就不堪設想。所以核心技術對外一直是保密狀態。”
“可即使這么危險,徐幺幺的團隊還是把它研發出來了。為什么她要等到現在才毀滅呢?”我納悶道,“她不會隔了二十年,才突然意識到這項技術的危險性吧?”
“她說的危險,可能有別的意思。這項技術可能蘊藏著其他不為人知的危險?!蓖醭跤晁妓髌陶f道。他現在也受我影響,稱呼徐幺幺為“她”了。
“有道理。會是什么危險,讓她甘愿犧牲團隊成員的生命,都要阻止的呢?”我拍了拍王初雨的肩:“你不是很了解她嗎?她爆炸前的20年都在干什么?”
“沒什么特別呀?!蓖醭跤昝嗣X袋,“磁感操控技術誕生之后,她實際上已經完成了人生目標,接下來就是等著‘幽靈’發現了。不久后她開始逐步退出研究領域。僅僅是掛著些頭銜,但實際上已經是半退休狀態了。”
這時房間內又恢復了原樣,研究員的殘影再一次聚集在會議桌前。
我和王初雨又一次翻遍了整個房間,和上次一樣,有關磁感操控技術的線索都被隱藏了。
“別找了,電腦的文件夾里都是空的?!蔽覠o奈地呼了口氣,“走吧,這里也被她的意識加密了。技術資料肯定在更深處。”
正當我要走出房間的時候,王初雨突然從身后叫住了我:“等等!你聽這是什么聲音?”
他指向徐幺幺的辦公室,我屏氣凝神地聽著,剛才細若游絲的嗡嗡聲現在似乎變大了一些,其中還夾雜著女人的聲音?!昂孟袷莾蓚€女人的對話,從辦公室方向傳來的?!蓖醭跤甑皖^聽了一會兒后對我說。
重返徐幺幺的辦公室,雖然室內空無一人,但這里的聲音確實比別處大了一些,“聲源應該就在這間屋里。”我沖王初雨點點頭,坐在藏有炸彈的辦公桌前,閉起眼睛仔細傾聽。
女人的聲音越加清晰,能夠聽出是兩個女人在對話:
“……因為我是……對嗎?”
“是的,你……超智人,……世界的神。”
“我聽到了‘超智人’三個字!”對話的大多數內容依舊是含混的嗡鳴,但我從中清楚地聽到了這三個字。
“我也聽到了。”王初雨說道,“你覺不覺得說這話的聲音有點耳熟?”
“我也有這種感覺?!蹦锹曇袈燥@蒼老,語氣多少有些詫異,但聲線卻很平穩,“是徐幺幺!”我恍然大悟,“就是外邊那個滿頭白發的徐幺幺的聲音。”
“確實?!蓖醭跤觊]著眼睛點點頭,“我說怎么這么耳熟。”
“她說這些話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聽到的信息太少了,推斷不出來?!蓖醭跤暌琅f閉著眼睛,眉頭緊鎖地說道,“連她在和誰對話都不知道?!?
“你覺不覺得和她對話的人的聲音也像是在哪聽過?”
“是嗎?那我倒沒印象。”
我思索了半天,也想不起另一個女人到底是誰,“算了,可能是我記錯了?!?
我們聽了半晌,聲音不再變大,除了剛剛的只字片語,再聽不出其他內容。毫無頭緒之下,我們只得離開。
再次回到隧道,繼續向深處走去,嬰兒的哭聲越發凄厲。而伴隨著哭聲,隧道頂部吊著的燈泡開始搖晃。
“你覺不覺得,隧道在動?”王初雨盯著搖晃的燈泡問我。
“像是地震一樣的晃動,一陣陣的?!蔽尹c點頭,“從回到隧道開始,我就發現了?!?
話音未落,不知何處發出一聲巨響。那聲音遙遠卻渾厚,像是海底的火山爆發了一般攝人心魄。
“糟了!你的意識要崩塌了!”王初雨慌忙地說道。
“為什么會崩塌?”我有不詳的預感,“難道說,徐幺幺要死了嗎?”
“有可能,畢竟已經躺了這么久?!蓖醭跤贲s忙轉過身,扶住我的雙肩,直視著我的眼睛,“你不能死,你要堅強一點呀!”
“哎呀,別說這些了?!蔽医乖甑厮﹂_他,“我問你,徐幺幺的身體現在到底什么情況?”
王初雨像犯錯的小孩一樣快速地瞟了我一眼,小聲說道:“幾天前,你的各個器官開始衰竭,恐怕撐不了多久了……”
怎么會這樣?我像被閃電擊中了般眩暈。但與此同時,使命感無比強烈地涌現出來:“徐幺幺的身體要是死亡了,你會怎么樣?”
“我嗎?”他頗為意外,“我沒事,只是會被彈出意識,回到原來的世界??墒悄憔汀?
“不用管我。”我沒法向他解釋,我和他其實是同樣的處境,“那徐幺幺的內心深處,是不是就再也沒人能探究了?”
“對呀,人都死了,意識肯定會變成一片廢墟的?!?
“那磁感操控技術的核心資料,不就永遠被埋葬了嗎?”我急道,“你們科技這么發達,怎么就沒發明出個把大腦轉移到電腦里的技術?就是那種像《黑鏡》一樣,意識呀、記憶呀,都存儲到電腦里的技術。難道不行嗎?”
“國際上確實有意識上傳技術了。但涉及到永生問題,操作是要有嚴格授權的。而我們學派你也知道,很難獲得授權……”
“就是上傳不了唄?”我打斷他說道,“那人死了,資料就再找不回來了!”我焦急地說。
“是啊?!蓖醭跤暌廊缓芤苫?,“不過現在不是關心這些的時候吧?和資料相比,你作為意識的一部分,是會永遠消失的呀。”
“沒時間解釋了?!蔽蚁蛩麛[擺手,“你只要記住,我和你一樣就行了。對于我們來說,找到資料是最重要的事?!蔽铱聪蛩?,語氣中有不容置疑的堅定,“明白了嗎?”
“哦……好。”他像是被我震懾住了,雖然滿臉迷惑,卻本能地答應下來。
“好,時間不多了,我們快往深處跑!”說完,我們一起向深處跑去。
不知跑了多久,哭聲越演越烈,晃動不時發生,每次晃動都比上一次更劇烈一些。轟鳴聲也時常響起,仿佛距離也在縮近。在我們都精疲力盡的時候,隧道終于到了盡頭。而在盡端的墻上,開著一扇白色的小門。
“這門好眼熟啊,好像在哪見過。”我喘著氣,將手貼在門上。質感像是木頭,和四周冰冷的金屬墻壁相比,竟傳遞出一股暖意。一枚金色的球形門把手低調地趴在門的一側。
“你在說什么?哪有門?”后邊的王初雨一邊躬身喘氣,一邊納悶地看著我。
“就在這啊,我手正摸著它呢,一扇白色的小門。你看,這是門把手。”我被他問得莫名其妙,將手握住金色的門把手,示意性地轉了一下。
沒想到門竟向內打開了一道縫。“這門沒鎖!可以打開?!蔽遗d奮地說道,“你快來看!”
“你在說什么呀?”王初雨這時也走到近前,雙手在門上來回摸索。“這不是一面墻嗎?哪有門?”他詫異的樣子不像在撒謊,“門把手在哪?你在逗我嗎?”他告訴我,這只是一面和周圍無異的金屬墻,而我握著的不過是一團空氣。
“這不是開玩笑吧?”我注意到,在他摸到門縫處時,手并沒有向里伸入。仿佛門縫處有一道透明的墻擋著他,讓他無法進入門的另一側。
“你真的看不見?”我開始認真思考他說的話,“難道說,咱們看到的景象不一樣?”
說完我將一只手伸進了門縫,“你告訴我,你現在看到了什么?”
“你的右手怎么消失了?”他恐慌地喊道,“伸進墻壁里消失了!”
“我明白了?!蔽译p手在胸前交叉,思索了片刻后跟他說,“徐幺幺把這道門里的空間也加密了??磥碇挥形夷苓M去?!?
可為什么她唯獨讓我進入自己的意識最深處?我想不出答案。不過王初雨倒是恍然大悟般地點點頭:“有道理!她內心深處不讓任何外人窺探,卻不能阻擋自己進去。幸好帶你來了?!?
我不知如何作答,這時又一陣劇烈的晃動襲來。我們已無法站穩,只得匆忙靠墻坐下。頂上的燈泡夸張地搖晃著,最終支撐不住摔碎在地上。
“沒時間了。你在這守著,我進去找資料。”
“好,你可千萬小心……”
還沒等王初雨說完,我便跌跌撞撞地推門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