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望著來報的侍衛，沈澤不由狠狠皺眉。

“……是，是三公主不知為何，突然跟陛下提起說是希望女子也能夠隨意進入學堂識文斷字，陛下還沒說什么，這話卻不知為何被皇后娘娘聽了去，如今……如今三公主在坤寧宮中罰跪，已經兩個時辰了，公主身邊侍女來求告殿下，想讓您去勸勸皇后娘娘。”侍衛一邊說，也一邊看著沈澤表情。

“她怎么……”沈澤一聽也是無奈，想要問些什么，卻又看見自己面前跪著的侍衛也是滿臉迷茫，他便住了嘴，片刻之后，捏著眉心：“去御膳房讓人準備兩碟玉蘭酥，送去母后宮中。”

侍衛稱是離去，沈澤則是又稍等了一會才起身。

他是不知道沈蓉蓉最近又在想什么，不過，卻也多少清楚，皇后懲罰她，大抵不是因為沈蓉蓉的提議。

“皇后……”沈澤輕聲念了一句，眼神也變得冷漠下來。

沈澤到坤寧宮時，沈蓉蓉也不知道跪了多久，她的額頭滿是汗水，臉色卻發白。

沈澤踏入宮門后，便疾步過去，也沒有看遠遠站著的榴花，只是皺眉對海棠說：“三公主病了，將她扶回去，再找太醫去看看。”

海棠聞言，眼神一亮立刻點頭，二話不說趕緊就扶著沈蓉蓉起來。

沈蓉蓉此時反應也已經有些遲鈍，轉頭看著沈澤，張嘴才要說什么，沈澤卻對她搖搖頭，然后看了一眼海棠：“還不快去。”

“是！”海棠也不敢耽擱，生怕遲則生變。

沈澤見她離開，這才轉頭去了殿中。

前腳才踏入宮殿，那邊皇后不悅的語調已經傳來：“澤兒。”

沈澤停住腳步，不慌不忙的拱手行禮，而后卻是皺眉看向了皇后身邊的侍女：“你們出去。”

沈澤語氣不悅，幾個宮女聽了都不由一怔，只是也不知該不該出去，左右看著，十分為難模樣。

皇后蹙眉：“澤兒許久不曾過來請安，如今脾氣倒是大了。”

沈澤面對皇后，只是溫和一笑：“母后說笑了，兒臣并非脾氣大，只是氣惱這群奴才竟然敢害母后！”

“殿下這里哪里話，奴婢們不敢！”幾個侍女一聽，當即嚇得跪地辯解。

皇后也是皺眉，看向沈澤：“澤兒何出此言。”

沈澤卻是背著手：“若不是這群奴才的主意，難道是母后想要失掉父皇圣心么，母后在宮中處境困難，這群奴才不想著如何為母后著想，反而還不斷煽風點火讓母后觸怒父皇，這豈不是害您么！”

……

沈澤從坤寧宮中出來已經是兩個時辰之后，出來之后便就到了公主殿。

沈蓉蓉是被罰跪得狠了，也才緩和一些，然后就聽見沈澤對她說：“母后這段時日想來是不會找你麻煩了，不過，你也要注意一些，那些提議今后也別再說了。”

沈蓉蓉好奇發問，沈澤這才說，他不過是勸說皇上如今因為邊境之患被緩解一事龍心大悅，皇后若是在此時不斷當眾責罰“功臣”，只怕是再給別的嬪妃遞刀子來傷她自己。

“所以皇后娘娘就聽了？”沈蓉蓉歪著腦袋看沈澤，她可不覺得皇后是這么好忽悠的人。

“聽與不聽的，我也不知道，不過，至少不會做的如此明顯。”沈澤神色也十分平淡。

雖說，他先前才在坤寧宮中演了一出母慈子孝，不過他相信，不論是他還是皇后，恐怕都不是真情實感的。

他們如今對彼此都還有些利用價值，只是如此關系也不知還能維持多久……

“唔……對不起哥哥，我本也是想著如今朝中既然缺人才，那么不忌男女，若有才能都可以被任用，可如今只有男子念書，尋常女子大多不能入學堂，便是學也是家學頗多，那有才之人便可能會被埋沒，這才提議的，不想讓哥哥為我費心了。”

沈蓉蓉見沈澤神色深沉，也知道他如今處境，為了自己與皇后博弈，只怕也十分為難。

沈澤搖了搖頭：“你想法雖好，可太過驚世駭俗，日后若要提，還是不要在人前說得好。”

“蓉兒知道了。”沈蓉蓉點頭，心中卻也感慨。

上一世沈澤性格陰晴不定，她實在無法親近，可如今卻好似換了個人一般，居然真的有些兄長的味道。

不過，沈蓉蓉也不敢太放肆親近，只是點到為止。

沈澤見她說了兩句又不說了，只以為她是心中郁悶，想著到底沈蓉蓉還是年幼，于是伸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好了，你也不要悶悶不樂的，不如這樣，明日哥哥帶你出宮逛逛？不過不能走遠了，如今換季百姓多病，你可不要染上了。”

沈蓉蓉悶悶點頭，只是腦袋點下去之后，聽到這句卻突然一下抬起來：“什么？如今，很多人生病么？”

“是啊，今年要比往年多雨水，也冷了很多，先前逃荒來的難民雖都有了安置，卻也不算太好，身子弱些的也容易生病，故而今年患病的百姓比往年更多，也更亂一些。”沈澤說起此事，也有些心煩。

原本護衛宮城的責任是宋世的，如今宋世一走，這些事務大半卻都落在了他頭上。

處理這些不難，倒是大皇子那邊頗為不爽，總是暗中使絆子，讓他頭疼不已。

只是話說完了，卻久久不見沈蓉蓉回應，他不禁奇怪，抬頭看去時候，卻看那小丫頭竟然是兩眼放光的到了他身邊，抓著他的衣袖晃了晃：“既然如此，那哥哥……你能不能，讓我出宮去看看那些病人啊！”

“你去看他們做什么？”沈澤不解。

沈蓉蓉猶豫片刻，最后卻還是據實已告：“我，我如今無聊，與太醫院的一位老太醫學習醫術來著，可身邊沒有可以醫治的病人，總是無法精進……”

“那你也不能想著去給那些百姓治病吧，他們魚龍混雜，若是知道你的公主身份，怕是會對你不利。”沈澤想也不想就拒絕。

沈蓉蓉卻是昂著頭，雙眼放光：“這有何難，不讓他們知道我是公主，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