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吳塵如今沒有死,向蘭雪安心了許多。
但她覺得師弟的想法似是異想天開,千山雪蓮為何會和師父有關?
不過如今,他不愿意就此離開,她便不會強求。
春節將近,家家戶戶掛上了大紅燈籠,棠州城籠罩在喜氣洋洋的氣氛之中。
玉神山上,秦臨風一行人終于等到秦婉月出關。
她挽著滿滿當當的草藥籃,容光煥發地穿過雪地。即使上了年紀,她仍是頗有風韻。
秦臨風遠遠望到她朝木屋走來,上前問道:“您可是玉神山的月神醫?”
秦婉月詫異地打量著眼前這個年輕人,又看到了他身后的秦子卓和秦舒云:“正是。”
秦臨風道:“姑母,是家父讓我們前來的。”
秦婉月明了:“你們是秦府的人?”
秦舒云上前說:“姑母,家父正是秦固。”
秦婉月慈祥地對他們笑笑:“好孩子們,一路上山辛苦了。”
在她的屋內,秦臨風正站在她的身前:“姑母,這封信是父親派我們交給您的。”
門外,秦舒云和秦子卓幫忙掃著庭院內的積雪。
秦子卓撿起地上一粒小石頭:“以前從沒聽爹說起過,原來我們還有個姑母。”
秦舒云放下掃帚,托著頭想了想:“你說姑母好好地不在府里住,為何要跑到如此窮鄉僻壤的地方來?”
秦子卓拍拍她的頭:“瞧姑母的年紀,應是已經成家了。這嫁出去的姑娘啊,潑出去的水,自是要和夫君一起住的。假若沒有成家,又怎么能住在兄長家呢?定是會惹人說閑話的。”
秦舒云嗆他:“那要是嫁了個負心人,豈不是無處可去了。”
秦子卓看了看她,將手里的石子扔出去,欠揍地說:“要是是你,為兄我,是肯定不會讓你無處可去的!”
秦舒云生氣地說:“秦子卓,你竟然詛咒我!”她拾起一旁的掃帚,朝他打去。
秦子卓身上挨了一下,他趕忙拉住她:“噓,小點聲,讓大哥聽到,又該罵我們了。”
秦婉月將手中的信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哥哥秦固在信中提到,皇帝如今身染重病,張貼皇榜求千年雪蓮,目標直指玉神山。
她又看到了向蘭雪下山前留下的那一封信。這孩子,骨子里倔強,如今下山,只怕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當初她從皇宮拋下麟兒,早早逃離,難道自己如今還是擺脫不掉那個地方?
“你爹還說了什么嗎?”秦婉月問道。
“我爹擔心您會有危險,想讓您跟我們一起回秦府。”秦臨風將秦固交代的事情和盤托出。
“有些事情,需要姑母自己處理,不然會牽連太多無辜的人。”秦婉月道。
她又找出幾張信紙,寫好后交給秦臨風:“臨風,你帶弟弟妹妹們回去吧,把這個交給你爹。”
“姑母,你真的要留在這里嗎?我們可以留下來保護您。”秦臨風不放心地說。
“好孩子,不愧是秦家的兒郎。姑母還有事情要辦,你要照顧好弟弟妹妹。姑母一直在逃避一件事情,而如今,不得不面對。你要記住姑母說的,逃避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
“臨風知道了。姑母保重。”秦臨風道。他將那封信細細收好,放在衣襟之中。他抱了個拳后離去,走的時候輕輕合上了門。
秦婉月看著風搖不定的門簾,嘆了一口氣:“看來必須要做個了斷了。”
他生了重病嗎?往事如煙,一切卻沒有如煙隨風而逝。
下山的路上,秦子卓問道:“大哥,我們這就么走了嗎?姑母不和我們一起回去?”
秦臨風道:“這是姑母自己的選擇。”
秦舒云指著秦子卓:“都怪你,一定是你說的那些話被姑母聽到了,傷了她的心,她才不跟我們一起走的!”
秦臨風凌厲地看向他:“子卓你說了什么?”
秦子卓和秦舒云雙雙低下頭去,支支吾吾沒接話。
秦臨風道:“子卓你都多大了,你也該擔起些責任來了,爹是怎么教我們的,你難道都忘了嗎?”
秦子卓悶悶道:“我沒忘。大哥,你未免也太嚴肅了些。”
秦舒云眼見氣氛不對,打起圓場:“大哥,前面有間祠堂,不如我們去里面討杯水喝,歇歇腳以后再繼續趕路。”
三人來到神女祠。祠堂莊嚴肅靜,有幾個小尼姑在院門口掃地。
其中一個小尼姑正對著院門,瞧見了他們:“幾位施主,有何貴干?”
秦舒云上前問道:“小師父,我等路過此地,可否進去討杯水喝?”
那小尼姑便引著三人去找管事婆婆。
進入院門,穿過前院,大堂正中央,擺著一尊二人高的神女像。
那神女衣裙飄飄,似隨風飄揚,雙手握著一束盛開的蓮花,雕工精巧,栩栩如生。
神女的面容清秀,尊貴非常,氣質典雅,似將給予世間萬千福澤。
三人皆受震撼。秦臨風突然覺得,眼前這神女的面容似乎有些面熟。
秦子卓道:“這神女長得夠漂亮的!”
秦臨風當即喝道:“不得無禮!”
管事婆婆正收拾著神女像前的香火爐,見三人來了,知曉原委后,便讓人端了些茶水送來。
秦臨風買下幾束香,三人在神女像前拜了幾拜。
管事婆婆看著他們俯身:“各位施主,神女會保佑你們的心意的。”
“多謝。”秦子卓說道。
就在這時,一個小尼姑冒冒失失地闖進來:“婆婆,不好了!”
“什么事這么慌慌張張的!”
那小尼姑看見秦子卓正端著茶水往嘴里送,大喊道:“水里有毒!”
秦臨風眼疾手快,一掌打掉了他手中的茶盞。
“啪”地一聲,茶杯應聲落地,碎成了四五片。茶水頃刻間灼過地面,冉起一縷青煙。
“我方才轉身回去收拾水壺,里面還有一些茶水,我舍不得扔,便拿來澆花,可誰知一澆下去,那花瞬間便枯萎,化為烏黑。婆婆,有人在茶水中下毒!”
“糟了,寧心,快去看看客房中那位公子!”管事婆婆起身便走。
那位叫做寧心的小尼姑答道:“靜心已經去找了。”
“三位請多加小心。”婆婆出門時轉身對秦臨風三人說道。
秦子卓后怕地說道:“看來今日運氣不太好。”
秦舒云道:“叫你背后亂說話!”
秦子卓又點燃幾根香,認真地朝神女拜了拜,嘴中念念有詞:“神女菩薩,我不是有意褻瀆,還請您恕罪!念在小人是初犯,您大人有大量就饒了我吧!往后我一直克己守禮,保準一有時間就來拜拜您老人家!”
秦臨風心想,初來這神女祠便遇上這么一遭,莫非這神女祠來了什么重要人物,引來殺身之禍?
那毒甚是蹊蹺,狠辣非常。中毒者必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幕后之人,究竟想置何人于死地?
此地怕是不宜久留。自己一人倒還罷了,如今還有秦子卓和秦舒云,他萬萬不敢帶著他們冒險。
“婆婆,木公子沒事。幸好他還未曾動過茶水。”靜心看到焦急趕來的婆婆說道。
“大家都沒事就好。”婆婆長舒了一口氣。
“多謝婆婆提醒。”化名為木公子的慕容承從房中走了出來。
他披著灰色狐裘大衣,倚在門邊,暖陽灑在他身上,神色淡淡道:“不知是何人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