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教授聽完我們幾個七嘴八舌的講述，看著碗里的留下來的東西，思考了很久。

楊一霖說，“我們雖然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不過家師曾經提過，他曾經和摸金一脈的人同去......調查，帶路的人不慎被蟲子寄生，當時家師就是借用了摸金前輩的犀角照和金針救回了那人的一條命。我看何生的情況比起家師講的還要兇險，索性按照那個方法嘗試了一下，好在真的有用。”

楊一霖說的有些含糊，但胡教授什么人，還不明白他們是去盜墓的嗎？當即就瞪了楊一霖一眼，卻沒有發作。

楊一霖正襟危坐，老實的像個好學生一樣，反正他沒有說出來，到底是什么隨便想。

拿他這個光棍的態度，胡教授好像也沒什么辦法，只是莫名地又看了山羊胡子一眼，把山羊胡子嚇了一跳，也跟著坐直了身子。

我作為他們中間唯一的傷員和清白人士，自然就隨意很多，見胡教授看那個碗已經看了好久，忍不住問到，“胡老，您知道那是什么東西嗎？”

沒想到胡教授卻是沉重地嘆了口氣，語氣中有不加掩飾的遺憾，“可惜晚了，要是當時能知道是什么，二牛也就不會死了。”

我一聽，胡教授還真的知道些什么，連忙追問了下去。

胡教授又嘆了口氣，讓我們稍等一下就起身離開。

過了一會兒，他拿著一個小皮箱走了進來。

我認出那就是之前裝著瓦片的箱子，不過這次打開之后，里面是形形色色的工具，有的我還認識，有的完全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胡教授仔細地給自己戴上手套，吩咐我們把茶幾清干凈，從皮箱里拿出一塊防水布展開，充當臨時操作臺。

“這也是我第一次接觸這么個東西。”

胡教授拿出個小碟子放在防水布上，用一把小鑷子從碗里謹慎地夾出一顆黑粒。

“其實小楊想的沒有差，這東西確實是蟲子。”

蟲子？

我想到剛才就是這東西在我皮肉里竄來竄去，頓時一陣強烈的不是。

“準確地說，這不是活的蟲子。”胡教授把黑色顆粒放在碟子里，用另一把鑷子夾了一些棉花，將上面的液體擦干凈。

說來奇怪，棉花沾了液體之后，表面頓時變成了微微的黃色，看上去竟然有些堅硬的感覺。

胡教授沒有把它隨意地丟掉，而是讓楊一霖找了盒火柴，劃開一根湊上去。

棉花瞬間就燒成了灰，同時散發出一股奇特的臭味來。

我們幾個毫無防備，被嗆得捏住鼻子，山羊胡子連忙去打開了窗戶，讓新鮮的風吹過來散散味。

胡教授也頓了一下，片刻后有些尷尬地說，“忘了忘了。”

我們眼睜睜地看著他從皮箱里又拿出來個口罩給自己戴上，我們卻什么都沒有。

“胡老，您這不太厚道吧。”

面面相覷后，楊一霖苦笑了一下。

“我的私人裝備，怎么可能帶上你們的份兒？忍著！”

胡教授橫眉豎目地說了句，這時候我才意識到，合著胡教授根本不是不跟我們幾個計較，而是在這些小方面等著擺我們一道。

我不可能和長輩計較，楊一霖和山羊胡子各自有虧心事在胡教授面前，也都不敢說什么。

胡教授頗為得意地哼了一聲，又重復了幾遍剛才的動作，把黑色顆粒上沾著的液體全部都擦干凈了，這才對我們說，“現在你們可以湊近一點看了。”

我們探過身子去，那黑色的顆粒表面并不是光滑的，而是個疙疙瘩瘩的小球。胡教授貼心地給我們一人遞來一個小小的放大鏡，我瞇起一只眼睛看過去，汗毛都豎起來了。

那上面是一個個細小的空洞，在鏡面的放大下，像是在看蒼蠅的眼睛，或者是蛆蟲鉆出發霉的食物后留下的痕跡。

“看清楚了？”

胡教授卻并沒有和我們一起湊上去，等到我臉色發白地把放大鏡還給他之后，胡教授突然拍了拍我肩膀，“都是人造的東西，沒什么可怕的。”

我一時間不知道胡教授的這句話里有什么用意，但胡教授干瘦的掌心拍在我肩頭，意外地很有力，竟讓我稍微平復了一些。

楊一霖皺眉問胡教授，“您說這東西是人做出來的？怎么可能。”

我也不是很能相信胡教授的話，沒有液體的浸潤，再加上有放大鏡的幫助，這黑色顆粒看上去就很明顯是個蟲卵了，如果是人工制造出來的，那得是多巧的手啊？

但楊一霖接下來問出來的話讓我明白，我想的果然根本不是一回事，楊一霖說，“雷陣之前在何生身上看到的是死氣，墓蟲也做不到。”

“你們下過的墓是不少，知道的歷史知識很多嗎？”胡教授哼了一聲，“誰說這是墓蟲了？”

楊一霖愣了愣，“可是那個地宮。”

“這是蠱，是一種蟲咒。”胡教授意味深長地說。

聽著胡教授的講述，我才知道原來歷史上記載的，也不完全是那些朝代更迭的大事。

就比如說蟲蠱，除了那些深山老苗人，中原地區也是有人研究過的。

那個人的名字已經不可查證，只知道后人都尊稱他一聲“蟲王”。蟲王平生最愛的就是蟲子，家里就連路過的螞蟻都不允許仆人踩死。

但與此同時，他又用蟲子和活人進行著各種慘無人道的殘忍實驗。

苗人養蠱是將各種毒蟲放到一起，任憑蟲子廝殺，取最后活下來的那個為蠱。

蟲王卻是將活人放在關滿蟲子的水缸里，給活人喂特制的食物和水，蟲子緩慢地啃噬活人的身體，讓活人在恐懼、怨恨中慢慢地死去，他相信這樣可以讓蟲子攜帶人的怨念，讓他制作出強力的咒術。

這樣培養出來的蟲子，蟲王會將水缸封起來，在周圍架上火烤干內部，然后搜集起那些蟲子的尸體，配合秘法做成“蟲咒”。

“之所以說不是活的，因為它們確實已經失去了生物的特質，但一旦進入人的身體，就會吸收人的血肉重新生長，不過......”胡教授說著說著，卻似乎陷入了什么疑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