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楊一霖和胡教授的推敲之下，渡村的秘密似乎被揭開了很多。

但還有很多東西沒法解釋，比如說，當年的瓦當懸案到底是怎么回事？河底的墓室又真的是清河王地宮嗎？在這些謎團中,唯一可以確認的是，肯定有那個赤腳醫生的參與。

可惜，在我們到來之前，他就已經跑掉了。

“等村民醒了再打聽吧。”楊一霖也沒什么辦法，皺著眉說道，“那個地宮......出口不止一個。”

胡教授聞言愣了愣，“如果野史記載是真，清河王的規劃里，地宮應該是有入無出的。”

“但我們出來了。”楊一霖指了指自己和我。

胡教授陷入沉思中，沒有再說話。

這時候，被我們撈上來的村民們陸陸續續地醒了過來，在剛泛起白的天色下個個滿臉疑惑。

“我怎么躺在這里......大柱？你也在？”

“身上都濕透了，阿嚏！”

“村長？村長！醒醒啊村長！”

一時間河邊亂得跟菜市場一樣，老村長昏迷不醒，幾個身強體壯的漢子連忙把他抬起來送回家，其他人也各自散去。

沒人來招呼我們，我跟著胡教授他們一起看向楊一霖。

楊一霖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累一晚上了，咱們也回去睡覺啊。”

村長的兒媳婦昨晚沒有跟著我們一起去河邊，見到老村長的樣子，嚇得臉都白了。

楊一霖寬慰她說老村長睡一覺就能好，還當場拿了張符紙燒成灰，混在井水里給老村長喂了下去。

渡村的人似乎更相信這種手段，看到老村長在喝下水之后呼吸明顯平順了很多，頓時都不再張羅進城去找大夫了。

他們好像放下了對我們的戒心，圍著楊一霖巴結了幾句，想要知道昨天晚上發生了什么。

楊一霖只告訴他們，紙人的事情已經解決，接下來他還會留在這里，把河底的東西消滅掉，什么都沒交代，這些村民就歡天喜地地放下心來。

楊一霖打發他們各自回家，我們在村長兒媳婦的安排下好好地洗了個熱水澡，被黃河水泡了一夜，我對沾水幾乎產生了點厭惡的心情，但很快，偏高的熱水驅逐了我體內的寒氣，舒服得讓我差點睡著。

我隨意撩熱水洗掉身上附著的泥沙，卻在小腿上發現了幾道黑色的痕跡。

像一個手指細長的人，用力地按過我的腿。

我瞌睡瞬間消失的一干二凈，盯著印記心里克制不住地發冷。

這個位置，正是在水下，那陰冷之氣每次襲來的時候，第一個感覺到的地方。

果然不是我的錯覺！

我沒有繼續泡澡的心情了，匆匆擦干身子，換好衣服去找楊一霖。

楊一霖沒有屋里休息，我在二樓轉了轉，聽到客廳傳來說話的聲音，走過去發現是楊一霖在和村長的兒媳婦說話。

他該不會是想......

“那你對那個赤腳醫生都知道些什么？”

聽到楊一霖的問話，我發現自己剛剛想的實在太下流了，楊一霖無所謂，對村長的兒媳婦卻不好。

我尷尬地咳嗽了一聲，站在門邊敲了敲。

“精神不錯啊？不休息嗎？”楊一霖轉頭看到我，神情中有些驚奇。

“胡教授他們呢？”

我本來是快撐不住了，然而腿上的發現讓我根本睡不著。

一屁股坐到楊一霖身邊，我隨口問到。

“老爺子和那個小兄弟都去睡了。”村長的兒媳婦接過我的話，可能是因為我突然出現，讓她被打斷，我注意到她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好像在忌憚我一樣。

這不應該啊，我接過她倒的水喝了一口，敏銳地察覺到她的手不是很穩，水面上泛著細密的漣漪。

但昨天晚上她可沒有這樣的表現。

難道是我臉上有什么東西？我忍不住抬手摸了把臉。

噗嗤。

楊一霖突然笑出聲來，我狐疑地轉頭打量他。

“娟子姐別怕，不是一回事兒。”

楊一霖卻避開了我的視線，對村長的兒媳婦安撫道。

聽他這么說，娟子尷尬地笑了笑，“本來是不怕的，就是這小兄弟干的活兒，聽著有點瘆得慌。小半仙兒你剛說完人就來了，我這不是緊張嘛。”

我聽得一頭霧水，但可以肯定的是，這絕對是因為楊一霖在背后說了我什么！

“也是，你們村這些年被攪和的不太安生，難免會避諱。”楊一霖擺出副了然于心的樣子，指了指我，“何生這個‘黃河水鬼’不一樣，是來救你們的。”

“黃河水鬼”，是有些人對撈尸人的稱呼，但我爹并不喜歡這個說法。

“我們就是普通的人，哪來的面子去搶它們的光。”

因為我爹的關系，我向來只說自己是個撈尸人。

楊一霖為什么要這樣介紹我？

娟子聽到“水鬼”兩個字的時候，身形明顯地瑟縮了一下，但隨即她又有些激動，“真的嗎？我們村子是不是有救了？”

楊一霖肯定地點點頭，娟子看上去竟然真的瞬間放松了下來，對著我笑了笑，又變成了昨天晚上那副大方的樣子。

我這才想起，之前淘沙隊來渡村施工的時候，村民就說工地上的怪現象是因為“水鬼上供”，昨天的祭祀也是為了讓水鬼滿意，這個村子聽起來，好像一直都在和水鬼打交道，難道真的有這種東西嗎？

我聯想到自己腿上的痕跡，很想立刻就問楊一霖，但現在這里還有別人，我只能先按捺住自己的急迫。

楊一霖喝了口水，重新問向娟子，“那個赤腳醫生......”、

“雷大夫啊，他可是個大好人！”娟子一說起赤腳醫生，就先忍不住夸了起來，接著給我們講起關于赤腳醫生的事情。

渡村這個地方實在太偏僻了，村里人平時生了點什么病，都只能用流傳下來的土辦法解決，除非太嚴重，才翻山越嶺地去進城找大夫。

五六年前的一天，雷大夫出現在村里，自稱是個游醫，來渡村待上一段時間。

雷大夫雖然不能解決什么大病，但普通的感冒發燒，甚至中邪離魂這種小小的麻煩，他都能解決，很快就受到了村里人的尊敬。

他指點村民做了許多事，其中一件，就是改變村子里的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