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場面之詭異，我根本無法用言語來形容。我想二雷一定是瘋了！或者傻了！

事實也的確如此。他除了在床上抓跳蚤吃，瘋狂的大喊大叫之外，還會說一些我們根本聽不懂的話。看著像鬼上身了一樣。

雷子直接把他的褲衩子脫了下來，對著二雷的腦袋就是一頓打。

按照迷信的說法，鬼怕臟東西，越臟的東西它就越怕。比如內褲，尿盆什么的。雷子拿自己的內褲打二雷，其實就是想打走他身上的臟東西。

可是這招顯然沒什么用，二雷還是那個樣子！被雷子拿內褲一打，他反而沖著我們笑。

那種笑容直接讓人毛骨悚然。因為你可以很清楚的感覺到，那絕對不是二雷的笑容，就仿佛有什么東西在透過他的表情，沖著我和雷子笑一樣！

我和雷子幾乎被那種笑容給嚇瘋了！雷子直接從床上跳了下來。

我一個人根本不敢在屋子里繼續待下去，只好跑到了院子里。

外面黑漆漆的，更讓人害怕。

不過好在雷子的父親很快就出來了！雷子也手忙腳亂的穿上了內褲。

我們再次走進房間的時候，二雷還在床上抓跳蚤吃。那樣子很詭異，也很嚇人！但是雷子的父親似乎并不害怕。他只是深鎖著眉頭，看了二雷一會兒！然后轉身吩咐我和雷子說，“你們在這里看著他，別讓他跑出去就行。”

說完雷子的父親就離開了！

我和雷子嚇得要死，但是又不能說不，兩個人只好擠在門口，一邊警惕的看著二雷，一邊做好了隨時跑路的準備。

雷子的父親進屋拿了香燭，在院子中央燒了一炷香。然后又從廚房拿了只空碗，扣在了大門的門檻底下。

做完這一切之后，雷子的父親就回屋里繼續去睡了！也不管我和雷子還在這邊看著被鬼上身的二雷。

這一晚自然是沒得睡了！我和雷子一直靠在門口打盹，不敢離二雷太近。二雷則是在床上抓著吃了一夜的跳蚤，也不知道他究竟吃了多少？

不知不覺，公雞打鳴了！二雷卻在這時候睡了過去。

我跟雷子困得不行，但是又不敢去睡覺。一直在門口等到天亮。

小妹要上學了！農村的孩子沒有人送，都是自個兒背著書包去學校。

我看到小妹的時候，忽然就想到了昨晚她看到我時那副害怕的表情，難不成，小妹在我身上感覺到了什么？還是看到了什么？

小孩子內心單純，往往更容易看到那些不干凈的東西。

我心里很過意不去，因為我知道，二雷被鬼上身，八成就是我的緣故，那東西是跟著我來的。

雖然這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沒有什么確鑿的證據可以證明，但是這一點我仍然非常篤信。

我早飯也沒吃就離開了！那東西是沖我來的，我肯定不能連累別人。

一回到家里，我直接倒床上就睡了！

現在大白天的，倒也沒什么可害怕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困得太久的緣故，我這一覺睡得特別沉，沉到醒不過來那種。而且還做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夢，漫長的像是在夢里過完了一輩子一樣。用一句話來形容，這一覺簡直睡到了天荒地老。

最后我是讓雷子給叫醒的，說他家里來了個很厲害的先生，讓我過去幫忙。

我還沒有從夢境當中徹底回過神來，就被雷子拽著出了門。

外面的太陽火辣辣來的，我被這么一照，頓時兩眼發黑，險些暈了過去。

雷子看我臉色不對，連忙扶了我一把，然后有些擔憂的看著我，問我是不是生病了？

我搖了搖頭，說可能是昨晚沒睡好。

雷子也沒多問，不過他看我的眼神，還是挺擔憂的，似乎生怕我一不小心，就會掛掉了一樣！

我跟雷子過去的時候，他家里已經布置得差不多了！每個門上都貼了符咒，院子里也擺了香案，香火繚繞的。

有個矮個子的中年男人正坐在堂屋里跟雷子的父親喝茶。我聽雷子的父親管他叫楊先生。

這人長得很丑，留著短發，腦袋尖尖的，臉很大，一笑起來，眼睛就瞇成了一條縫，還露出兩顆大金牙。

總之怎么看，我也沒辦法把他跟那種所謂的高人聯系在一起。在我的想象中，那些高人可都是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

不過看雷子的父親對這人很是恭敬，我想他應該也是有點兒本事的。

“何生，還沒吃飯吧！讓大丫給你弄得點吃的。”

雷子的父親看到我，便招呼了我一聲。

我點了點頭。

楊先生這時也開始瞇著眼睛打量起我來。幾乎將我從頭到腳看了一遍。

“這就是老劉的的兒子？”

他轉頭看了雷子的父親一眼，又轉過頭來笑瞇瞇的看著我。

雷子的父親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你認識我老爹？”

我有些詫異的看著他。

在我的記憶中，我父親是一個性格極為孤僻的人！他幾乎都不怎么跟我說話，跟村里人更是交際甚少。加上他常年跟尸體打交道，村民們比較忌諱，所以也沒幾個人愿意和他來往。

“認識，但不太熟。”

楊先生搖了搖頭，有些高深莫測地說，“我看不透的人沒幾個，但你父親算一個。他總是神神秘秘的。”

我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尷尬的笑笑。

我父親確實總是神神秘秘的，連我這個當兒子的都不怎么了解他。

雷子的大姐給我弄了一大碗涼面，我幾乎吃撐了！

吃過飯后，雷子的父親讓我和雷子陪著楊先生去河邊走一趟，說是要看什么風水。反正我也搞不懂。

臨走的時候楊先生讓我給他背著包，是一個暗紅色的皮包，四四方方的，就跟以前的郎中背的包一樣！皮包很舊，有些地方都起皮褪色了！不知道里面裝的什么？總之挺沉的。

我們一路走到了河邊。這會兒已經是下午了！但太陽依舊很毒，曬得人臉皮發燙，渾身冒汗。

楊先生站在河邊看了一會兒！然后從我背的皮包里拿出一個羅盤，對著河面仔細觀察起來。

他應該是在找什么！沿著河岸一直朝下游走，時不時停下腳步，觀察一下四周的地勢水勢，然后又看一看羅盤。

就這樣，走了約莫半刻鐘的功夫，最后他在下游一處水流比較平緩的地方停了下來。然后在河邊插了一根竹竿。

“就是這里，把箱子給我。”

楊先生從我手里拿過箱子，在里面找出一串銅錢，很長的一串。

這人平時笑瞇瞇的，但是辦起事來表情卻相當嚴肅，搞得我跟雷子都不敢說話。

他將串起來的銅錢分散開來，手里捏著一端，將另一端拋進了水里。

等了大概兩分鐘，楊先生將水里的銅錢一股腦全拽了出來。

這時我跟雷子驚詫的發現，那些泡在水里的銅錢，顏色都變了！成了黑色。

楊先生拿著那些變了色的銅錢湊到眼前仔細的打量觀察，甚至還湊到鼻子跟前去聞一聞。

末了！他幽幽的說，“是戾氣！”

我跟雷子自然不知道他在說什么！也沒法搭話。

楊先生看我和雷子聽不懂，又指了指河面說，“是這下面的東西在作祟，看來河神偷懶了！我得敲打他一下。”

我跟雷子一聽，更不敢接話了！

開什么玩笑？我們這種靠水吃水的漁民，對于河神那是非常敬畏的，全指望它保佑平安呢！這楊先生竟然說要敲打一下？

回去之后，楊先生跟雷子的父親聊了一會兒，就開始忙活了！

我去看了看二雷，還是那個樣子，一直在床上抓跳蚤吃，還把內褲套在自己頭上。

我和雷子一下午都在給楊先生打下手，砍桃木樁，做令旗什么的。

到了晚上的時候，終于一切都準備妥當了！

楊先生在院子里布置了法壇，足足念了一個小時的經。然后將我和雷子砍的桃木樁分別打在了院子的五行方位。

做完這一切，天已經徹底黑了！楊先生拿了一支令旗插到二雷的房門上，又讓雷子的父親舀了一碗清水放到床頭。

沒多久，二雷就再次睡了過去。

一炷香之后，楊先生將那碗清水端了出來。

我當時有種很奇怪的感覺，像是那碗水里有什么東西一樣！水也變得渾濁不堪了！

楊先生一直將那碗水端到河邊，最后倒進了黃河里。

等我們回來一看，二雷已經恢復正常了！他像是睡過頭了一樣，迷茫的摸著自己的后腦勺。

我心想這楊先生果然是有些手段，輕而易舉的就把這事兒給擺平了！

只是不知道，我的麻煩解決了沒有？

晚上雷子的父親招待楊先生，讓大丫做了幾個好菜，我跟雷子也陪著喝了點酒。

那天晚上我沒有回去。想著反正有楊先生在，雷子家里也不至于出什么事兒！我住在這里也安全。

那一晚真的什么事兒都沒有發生，我算是睡了個好覺。

早上我們剛剛起床，二雷正收拾書包準備去上學。這時我忽然聽到外面有人大喊雷子父親的名字！

我跟二雷出去一看，是村里的六嬸兒！她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雙手杵著膝蓋叫道：“快......快，大......大丫出事兒了！”

說著她往后面指了指，那是河邊的方向。

我跟雷子一聽，都急了！連忙問她出什么事兒了？

雷子的父親和楊先生也都聽到動靜從屋子里出來了！

六嬸兒緩了口氣說，“大丫在河里淹死了！我們準備出船打魚的時候發現了尸體。”

雷子的父親一聽這話，直接就朝著河邊沖去了！雷子跟二雷緊隨其后。

楊先生則是怔在了當場，滿臉的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