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門！

胡教授和嚴大夫對視一眼，不由自主地感覺到一陣狂喜。

這可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就在片刻之前他們還在斟酌是不是要打探一下周圍的消息，北平不比其它地方，就算是嚴家的勢力也只能安分地做一方良民，這種私闖民宅的做法不被發現還好，不然他們都不知道該怎么交代。

嚴大夫比起胡教授，顯然更明白怎么和別人交流，因此很自然地從胡教授手里接過話頭，邀請老人一起先去吃個早飯。

駝背的老頭兒很爽快地答應了嚴大夫的請求，幾個人隨便找了旁邊一家小店，胡教授看著近在咫尺的地址有些焦急，但還是信任了嚴大夫的安排。

東西很快上來了，嚴大夫絕口不提麥尖兒的事，反而和老人嘮起來了雜七雜八的東西，胡教授聽了一會兒，但對這些東西實在是沒什么興趣，只得悶頭吃喝自己的。

老人幾口把包子塞進嘴里，露出滿意的微笑，嚴大夫還貼心地把小菜把老人面前推了推，“老爺子多吃點，這家店東西還不錯啊。”

“是不錯。”駝背老人又喝了口粥，含混不清地說，“你們果然是師兄弟，口味都一樣啊，之前那小子也喜歡帶我來吃這家，你們以前來過？”

胡教授有些意外地看了嚴大夫一眼，見到嚴大夫臉上一閃而逝的錯愕，隨即嚴大夫輕輕搖了搖頭，轉過來對著老人實話實說，“我以前從來沒到過這，這次來也是為了找我師兄留下的一些東西，老爺子您之前和我師兄有交情嗎？”

“兩個沒家室的老少爺們，湊一起說兩句話算什么交情。”老人眼里閃過一絲精光，不緊不慢地回答道。

嚴大夫陡然有種自己已經完全被看穿了的感覺，老人其實對他的來意清清楚楚，只是在等他自己說。

要不要賭一把呢？嚴大夫陷入了猶豫之中，麥尖兒的事本來就應該是保密的，這段時間他也利用嚴家的關系打聽了一些，在胡教授把事情上報之后，那些人的處理辦法是封口。參與過那次考古行動的人都閉口不談，只有一個胡教授因為馬不停蹄地就來找他了，所以暫時還沒有聽說受到過什么警告。

奇門八脈從很早之前開始就一直進行的是隱秘的地下活動，對麥尖兒的遭遇最后會有這樣的一種結果，嚴大夫其實不覺得有多意外，但麥尖兒留下的東西也同樣至關重要，嚴大夫不相信這么巧他們就隨便遇到了一個和麥尖兒關系不錯的老人，更可能的是，這還是麥尖兒的安排。

這個人每走一步，就能把后面的好多步都算進去了。

嚴大夫又看了胡教授一眼，胡教授其實沒有察覺出這里面的問題，但并不妨礙他看老人的眼神里帶著審視。也是，這個老人出現的時機，完美的簡直可怕。如果說老人是每天都從這里經過，那么之前他派人暗中打聽這邊情況的時候，那些人是會給自己匯報的。

老人的目的是什么呢？

嚴大夫想了想，做出了決定。

“我師兄死了。”嚴大夫單刀直入地說。

老人正夾起來一粒花生米，聞言，臉上的表情雖然沒什么變化，但筷子頭里夾的花生米卻骨碌骨碌地滾了下去。

“死了好啊，死了一了百了，不遭罪。”

老人看似冷漠地說著，嚴大夫死死地捕捉他的臉部表情，從那雙渾濁的老眼里察覺到了一抹痛心，但更多的是“終于來了”的釋然。

“別猜了，你們想知道什么我都會告訴你們。”老人一邊說著，一邊隨意地掃了眼桌上的空盤子，“還特意來輕老人家吃飯，現在的孩子倒是挺客氣的。”

您老要是不想吃直說啊！勤儉習慣了的胡教授臉色發苦，這錢可是他拿的。

“我師兄在這住著的時候還不是麻煩您老照顧了，請頓飯應該的。”嚴大夫說道。

老人咧嘴一樂，露出光禿禿的牙床，“你這小子說話不錯，我喜歡聽，真不像你那師兄，拽的二五八萬的，像是全天底下就他一個聰明人！嘿你說氣不氣人？”

如果是麥尖兒的話，說不定還是真的呢。胡教授心里想到。

這邊嚴大夫其實有些辛苦，他不是擅長恭維人的，那些詞兒一聽就是不知道從哪里抄來的，干巴巴的東西，好在老頭兒明顯十分受用，沒多久就和嚴大夫一副哥倆兒好的樣子了。

“您能給我們講一下麥尖兒的事嗎？”

胡教授有些不耐煩了，更多的是心急如焚，因此他直接地打斷了老頭兒的話。

嚴大夫責備地看著胡教授，屁股底下卻坐的穩當。

總要有一個人唱黑臉，一個人唱紅臉，現在就是胡教授扮黑臉的時候了。

“你們兩個后生啊，真是......”

面對他們的表演，老人搖頭失笑，嘟囔了一句什么，嚴大夫臉頓時紅了，只是他皮膚黑，看的不是很明顯。

事后嚴大夫苦著臉告訴胡教授，老人當時說的是，“這都是我玩剩下的了，怎么還有人用。”

感覺自己什么都被看穿了，嚴大夫說。

坦白說的話，胡教授唱的黑臉其實不是很成功，這源自于他本來在考古隊里，身邊都是德高望重的老學者，和老人說話的胡教授總是不自覺地用尊稱，再一個，他們本來就沒什么惡意，遇到駝背老人是意外，就順便努力爭取一把。

這樣的心態，讓胡教授和嚴大夫都有些隨緣。

好在老人也沒有特別為難他們，放下了筷子。

“那孩子應該是去年冬天的時候住過來的......”老人陷入了回憶。

在老人的印象里，麥尖兒來的時候他眼前一亮。

這個地方已經很久都沒有人來過，更別說是年輕人了。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最近關于這棟樓的消息越來越多，別說老頭兒這種就住在這里的人沒聽過，就連故事里的“當事人”可能都不知道。

“這是你的鑰匙，靠左第一個房間不能進，地下室第三扇門不要打開。”老頭兒昏昏欲睡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