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找過來不是為了送葬，而是為了往江中送東西，還指明道姓要送給江神。

雖然沿江的百姓都聽過江神，也只是當成一種信仰，哪有找水葬師來送東西的？

別說我沒有聽過這樣的事情，連金不換都沒有聽說過，忍不住多看了這個人兩眼。

就問他要給江神送什么。

這人神秘兮兮地說，“給江神送寶。”

別人有寶貝唯恐怕別人知曉，而他卻要花錢投入江中，要不是看著這個人說話正常，我簡直要懷疑他腦殼殼有問題。

金不換扭頭看了看這人，“寶貝，什么寶貝？為什么要送給江神呢？”

說是寶貝，但這人又不肯說什么，金不換開始不愿搭理這個人，聽說他要給江神送寶，頓時來的興致，嘿了一聲，“如果我們答應幫你去送，你這個寶貝不也得給我們看么？有必要這么遮遮掩掩的么？”

這人猶豫了片刻，小聲地沖著金不換道，“你如果答應我去送，那我就告訴你要送的是什么。”

剛才還嚴詞拒絕的金不換，此時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這人這才支支吾吾地說，“我要送給江神的東西名為龍涎液，是祈求江神賜福的！”

我本來以為寶貝是黃金夜明珠什么的，沒想到聽都沒聽過名字，可金不換的臉上卻出現了不可置信的表情，“龍涎液，有這種東西么？”

見他們越聊我越聽不懂，實在是忍不住了，就打斷了金不換說話，“什么是龍涎液？”

金不換抿了一下嘴唇，“這種東西我也只是聽過，并沒有見過，所謂龍涎液，據說是龍的口水結晶而成的東西。這世間連龍都沒有，又哪里有龍涎液？”

金不換在解釋的時候，這男人臉上出現了不以為意的表情，輕笑了一聲，“沒想到你竟然聽說過龍涎液，倒也算的上見多識廣。確實這種東西極為稀罕，我也是偶然所得。在這之前找高人問過，說是真龍為陽，龍涎液就為至陰之物，對人來說無用，對陰神來說倒是極佳的饗食，這也是我敢坦然相告的原因。是不是有這種東西您不用管，我肯告訴您，也足見我是誠心想求您幫忙。”

金不換問他為什么要將這個東西送給江神。

男人說他新從事了江上行船的生意，江上行船難免有風高浪急的時候，所以入行之前要給江神送一份大禮，希望江神能保佑他一路通達，財源廣進。

說完之后，他用渴求的眼睛看著金不換，有把那一疊極具誘惑力的錢往我們跟前推了推。

金不換用手摸了摸那些錢，“聽起來倒是很簡單，我們水葬師送人魂魄，是最容易和江神打交道的，你找我本也沒錯。可惜哪一行都有規矩，祖師爺只讓我們幫人送葬，超出這個范圍的活一概不敢僭越啊！”

這人見金不換問的起勁，正想敲定具體的細節，沒想到金不換突然拒絕。

連我都不明白，金不換為什么要拒絕這個人。

寺里的喇嘛雖然不讓我們送葬，但這個不是送葬。

金不換拒絕他，肯定是別的什么原因。

這人怫然不悅，站起來道，“你問這么多，原來是消遣我來著。”

金不換哎呦了一聲，“不敢，只是對你送葬的東西感興趣，所以就順口答應了。我在水葬師中籍籍無名，你不如去找其他人，也好保證送則必達！”

這人哼了一聲，扭頭走了。

在這人走后，金不換唰的一下起身，讓我跟著這個人，看他去了哪兒。

不幫人送東西，還要跟蹤人家，我問金不換是什么道理。

金不換眼睛沉沉，“讓你去你就去，這個人古怪的很，你忘了自己和江神的關系了么？和江神有關的事情，說不定都會牽連到你。”

找不出什么理由來反駁他，就跟了上去。

這個男人走的很快，跟了一段，我就失去了他的蹤跡，只得回去說給金不換聽。

以為金不換會罵我來著，沒想到他點了點頭道，“和我想的一樣，不是普通人，看來還是有人打探到了，現在就按捺不住了。”

我不明白金不換說的什么意思，他也沒想給我解釋，接下來又給了我一個任務，去大青山小昭寺看阿布是不是完全恢復了。

如果金不換讓我干其他的活，我未必答應，我倒真想去看看阿布。

畢竟他這一段時間的經歷，和我脫不了干系。

除了看阿布之外，金不換另交代了我一件事，就是找到那個巡江喇嘛，告訴他說我們又看到小玉的鬼魂在附近游蕩了。

“小玉的鬼魂不是消除了怨氣，已經離開了么？”我鬧不明白金不換搞什么鬼，為什么要和巡江喇嘛說這個。

“有備無患，讓巡江喇嘛多操點心總是好的，有他們巡江，很多宵小之輩總要收斂一下的。”

弄不清金不換葫蘆禮賣的什么藥，不過我還是去大青山小昭寺。

阿布之前模樣嚇人，全身硬化，沒想到我一進入寺廟，就發現他完全恢復了，正在幫忙做雜活呢。

我以為阿布會怪我，沒想到這貨見到我格外熱情，還抓著雙手謝我，說是多虧有了和我送葬的機緣，現在大青山小昭寺禮的喇嘛說他有佛緣，要給他妙法加持，說不定他以后就留在這兒了。

這倒出乎我的意料，也替他高興，他以后也算是衣食無憂了。

看完阿布，我并未忘記去找巡江喇嘛，而且我覺得這是金不換讓我來寺廟的主要目的。

因為按照金不換的話給巡江喇嘛謊報了情況，接下來幾天的夜間，經常聽到江邊轉輪經筒上的風鈴叮叮當當的響。

每聽到轉輪經筒上的風鈴作響，金不換總是一臉壞笑，微微頷首，意甚閑適。

我問他到底在做什么，能不能不要神神秘秘的。金不換沉默了良久才道，“那天來找我們給江神送寶的人，不是要給江神送寶，像是要在江中尋寶！”

“他們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他們要尋寶啊？”

金不換哼了一聲魔道之徒，我沒有聽清再問，他不再說這個，轉而又道，“我在這江邊多久了，什么都休想瞞過我的眼睛。如果我所料沒錯，他要找的是一件遺落了許久的寶貝了，只有江神知道它在哪兒！我不會讓任何人輕易將它拿走！”

怪不得金不換不愿意替這人給江神送信，還調動巡江喇嘛來回巡邏，原來如此。

聽說江中有寶貝，我的思想也跟著活絡，過了一會裝作不經意的問金不換，“江底有什么寶貝？如果我去問，江神會不會指引我將它找到？”

金不換看著我哈了一聲，“林月娥已經認你為夫，你去的話，她當然會告訴你。但我要提醒你，你現在想拿那么寶貝，本事還差的遠！而且我勸你，暫時不要打那個東西的主意！人神有姻約雖然有違天道，好在你們沒有實質性的聯系，天道茫茫，懲罰也不會馬上降下。可一旦你接觸了那個寶貝，或許很快就是禍事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