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頭看著胖子。

胖子也抬頭看向我，眼神接觸的瞬間，胖子眼中的恐懼一閃即逝，但還是被我清楚的捕捉到了。

我認真的看著胖子說：“胖子，你告訴我，昨天晚上到底看到了什么！”

我想起了胖子瀕臨死亡時的恐懼聲音：戊哥，是我，是我啊...

又補充一句：“胖子，如果你當(dāng)我是兄弟，那就別騙我。”

胖子死死地咬著嘴皮，咬得鮮血直流也依舊搖著頭不愿說。

我不明白胖子到底看到了什么，竟然連說都不敢說，我突然覺得有些煩躁厲聲問道：“胖子，我讓你說，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告訴我啊！”

胖子哭了，眼淚順著臉頰汩汩的淌下來，他依舊咬著鮮血直流的嘴皮，帶著哭腔道：“戊哥，不能說，我不能說，真的不能說！”

我被胖子現(xiàn)在的模樣嚇了一跳，心里一陣后悔，忙強忍著骨頭炸裂一樣的痛楚一把抱住了胖子，我說：“好，那就不說，等你什么時候愿意告訴我你在說。”

胖子用力地點著頭。

這時候房間門被推開了，老頭背著手一臉深沉的走了進來。

他看了胖子一眼，然后將目光轉(zhuǎn)向我，還是一貫的語氣，還是那一套熟悉的說辭：“離俗，是不是你干的。”

我沒回答他，看著他不由得竊喜的笑出聲來，我說：“師父原來你沒走呀。”

他自顧自的搬了一個凳子坐下，然后抽出那根囤滿煙垢的煙槍來，一邊抽著一邊說：“誰說我走了的？”

我說，我回去找你，你搬家了。

他沒好氣的瞪了我一眼說：“誰讓你回去的，我送你去學(xué)校是讓你往外跑的嗎？”

當(dāng)即，我就把學(xué)校里遇到的一切都告訴了老頭，養(yǎng)尸局也包括劍開天就像嘮家常一樣一件一件講給了老頭聽。

他聽完并沒有表現(xiàn)的有多驚訝，砸吧幾口煙槍說：“學(xué)校里的養(yǎng)尸局是為了困住其它東西存在的，這個養(yǎng)尸局接了龍脈，還接了一個永遠觸及不到的地方，任何人去動這個養(yǎng)尸局都只會是同樣的下場。”

話到這里老頭咳嗽一聲快速又道：“正是因為這樣，所以我才把你送進去的。”

關(guān)于這一點我在賈家佳口中聽到過，我得意的問老頭，這個養(yǎng)尸局是不是一個叫潛龍的望氣師布下的。

老頭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小心思，他沒說話，端著煙，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許久后他冷不丁抬起頭來說：“問吧，都有什么要問的，能說的我都會告訴你。”

我點點頭，問老頭還走嗎？

老頭說：“要走，以后遇到危險你可不能由著性子來了，因為我不一定能每次都準(zhǔn)確的出現(xiàn)在你身邊。”

我繼續(xù)問：“你能帶我一起去嗎？”

老頭說：“不能。”語氣里毋容置疑。

我知道老頭的脾氣，他說不能，那就一定不能了，我又問：“還有一個，你告訴我，我就是人陰陽兩界都為之恐懼的人間兵器嗎？”

聽到這話老頭沒有想象中的糾結(jié)，反而露出了慈和的笑容，他問我：“離俗，你覺得自己是嗎？”

我堅定的搖搖頭說：“不是。”

老頭臉上的笑容更濃了他道：“對了，你既然自己都說不是，那就一定不是了。”

得知這個答案后，我心中豁然開朗，懸在心里的一塊巨石也緩緩落下，我無休無止的繼續(xù)問：“那我以后怎么辦？”

老頭說：“可以回去，把以前的算命鋪子盤下來。”

我詫異：“不去學(xué)校了？”

老頭搖頭說：“不用去了，天脈亂了，接下來你別暴露身上的巨蟒紋身就行了。”

我說：“好，那我以后能去找你嗎？”

老頭說：“不能。”

他起身：“我要走了，以后該你們登臺唱戲了。”

老頭走了，還是跟以前一樣，說走就走，沒有一絲拖泥帶水。

目送老頭離開后這一天我睡得很心安，睡醒后應(yīng)該是老頭之前讓胖子給我喝的熱湯起了效果，我身上就跟脫了層皮一樣，酥酥麻麻的，那渾身的痛楚已經(jīng)不見了。

在房間里住了兩天，我才知道這里的主人是老頭的一位朋友，得知我能下床后，他熱情的招待了我們。

在這里一直到我行走無恙我和胖子這才告別離去。

現(xiàn)在老頭找到了，也知道了他離開的緣由，我突然有些迷茫起來。

我問胖子，你還去學(xué)校嗎？

胖子無奈地攤了攤手說：“就我們這樣去了也畢不了業(yè)吧。”

這時我想起了老頭的話來，不去學(xué)校可以回去開個算命鋪子，這活兒我在行！

...

一眨眼，三個月了。

這三個月老頭的算命鋪子重新開了起來，胖子跟了我三個月為人做事也越來越熟稔，我是典型的甩手掌柜，接待什么的都是胖子去做，我就負責(zé)有事的時候出面處理就行了。

今天是六月十二，壬子日，忌：出火，嫁娶，入宅，破土，動土。

我坐在桌前看著在老頭算命鋪子里翻到的《茅山全志》，胖子正在前門招呼客人。

來人是個裹著棉襖的年輕人，這天有點微熱，胖子客氣的把他迎了進來。

年輕人哆嗦著對胖子說了一句：“你們這什么都可以看嗎？”

胖子說：“能看，說說是怎么個事吧。”

坐定后胖子倒了杯還冒著熱氣的熱水給他，年輕人拿過去咕咚一口就灌了下去。

看到這一幕胖子呆了一下，旋即將目光投向了我。

我搖搖頭示意他繼續(xù)。

胖子問：“說吧，看什么？”

年輕人說：“我能看見鬼你信嗎？”

胖子表情僵住了，但很快又笑道：“那有鬼，你是不是精神壓力太大了，注意多休息。”

他激動道：“我真能看見！”

胖子表情又僵住了，他抬頭看我見我沒有任何動作，又笑說：“這個世界上哪里有鬼，別自己嚇唬自己。”

“還什么都能看，要我看你們就是一騙子！”

年輕人突然失聲大怒，吼了一句，氣沖沖的跑了出去。

胖子似是早已習(xí)慣咧嘴笑笑，端著茶杯走了過來，笑道：“戊哥，那人別不會真看見了吧？”

我頭也沒抬說：“孽緣，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