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劉燁突然齜牙咧嘴的鉆出水面。

“啊！”林巧驚呼聲后退跌坐在了船里。

隨后劉燁伸手指著林巧哈哈的大笑起來，“瞅瞅你那樣，剛才不還撇嘴翻白眼呢么，哈哈哈?！边厴分厡W林巧翻白眼。

我跟林巧沉默的上前，然后一伸手把劉燁的腦袋給按回進了水里頭。

就這樣胡鬧了一下，考慮羅志高的心情，就忙著帶上他爹的尸身往回走，然而，船到上頭灣江心的時候，突然就不動彈了。

整個船就像粘在了江面上一樣，劉燁用力的撐著篙子，而船不前不后，只能原地打轉。

“完了，下頭有東西?！眲罘艞壍幕仡^看著我們說道。

“你要是再敢亂鬧，我就把你踹下去?！绷智蓱岩伤质窃诠室鈬樆Ｈ耍f著起身過去搶過了篙子，使著勁兒的往江里一撐，船頭一轉，又緩緩轉著圈。

林巧一愣，這時候才相信事出蹊蹺。

我探頭往江里看，就見水面只有我自己的影子晃動，一旁的羅志高看向船尾，哭咧咧的說道：“爹啊，是不是你讓船停的??？你可別鬧了，咱們趕緊上岸了啊?！?

劉燁瞅瞅羅志高，氣樂了，“嗯，你爹愿意在水里頭泡著，你說那時候掛水閘上干啥啊？”

不下去看看船就走不了，我看看劉燁，“你上？”

劉燁嚇得立刻卜楞腦袋，弓著腰做“請”的動作，“哥，您請，您請?！?

“瞅你出息的。”我起身活動了下手腳。

旁邊林巧說了聲“小心點”，我點了點頭，深吸了口氣然后縱身跳進了江里。

一入水我先翻身往船底看看，沒見到異樣又向水深處下潛去，一直快到江底，遠遠的我看到江底一個身影，分明是一具男性死尸，而那尸身竟然是直挺挺的站立在江底！

我心下一驚，雖然早就有心理準備，可看到這一幕還是立刻停了下來。

還記得之前跟著劉燁他爹劉百萬在江上那次，水底碰見的一長排手拉手的尸體，差點沒把我也連上，一想起來到現在心里還有陰影，所以見狀我立刻止住不敢上前。

就在我后退想立刻返回江面的時候，面對那尸身的方向，突然一道身影破水而來，水波樣的臉孔眨眼間出現在我面前，長大了嘴嘶吼道：“帶我找到香草！”

我立刻被震得渾身都一抖，一個惡寒仿佛從頭冷到了腳，而再仔細看，那張臉孔仿佛散盡水波中不見了，只有那具尸身，緩緩的從我面前向上浮了去。

就這樣，我們的船后頭又多拉了具尸身，因為來路不明只能送到山砬子那暫時掛了起來，羅志高按照老人活著時候的心愿，將他爹尸身燒了，骨灰揚到了麻婆江中。

他爹在這江中打了大半輩子的魚，總說的話是等死了，就把自己還回這片水里。

事情辦完之后，我們就返回窩窩村江邊，羅志高下了船后，先道了聲謝，然后看著我說：“這船雖然破爛了些，你們就留著下江用吧?！?

我正要回絕，羅志高又接著說道：“我爹的事讓我明白，下江人有命出，未必有命回得來，反正以后我是不會再下江了。”

羅志高轉身走了，林巧看著他的背影，搖了搖頭，“他是怕了，守得江的人很多，涉水的人卻越來越少了?！?

劉燁拍了拍我的肩膀，也感慨說道：“船給咱咱就留著吧，畢竟拉過尸體的船誰都會覺得晦氣，就算還他他也不會再用的，畢竟蹚水的撈尸人常跟水里尸體打交道，平常人是不愿意搭理咱這樣的人的?！?

回到了家里，我找了兩套衣服跟劉燁都換了下來，金巧已經擺好了飯菜，劉燁聞著菜香就立刻湊到了桌前揮著筷子大吃大喝了起來。

我跟林巧正說著夏東山的事情，既然已經找到了尸身，也知道找到香草是死者的遺愿，所以或許確認了死者詳細身份信息，就能知道香草是什么人了。

可尸身撈上來之后因為重度腐爛根本分辨不出生時的模樣，我只能回憶在水下見到的那張臉孔，描述著讓林巧畫下來。

“這里再改一下，眼角這里垂下一些，這個位置應該有一顆痣?！蔽抑更c著林巧的畫稿說著。

林巧把我說的地方修改了下，最后我拿起來仔細看看，“沒錯，就是這個樣子?！?

這時一條毛巾搭在了我的頭上，金巧幫我擦著頭發邊說道：“陸平哥，頭發還在滴水，不擦干會感冒的。”

金巧一說我才注意到，忙道了聲謝后說了聲吃飯吧，然后抓過毛巾起身邊擦著頭發邊去了飯桌，金巧又幫我把毛巾拿去掛好。

在我看來原本是很自然的事情，根本沒在意，而林巧走了過來坐下后，拿起筷子，一伸夾了一大口菜先往我飯碗里一懟，“吃！”

這一筷子差點沒把手里的飯碗給我懟翻了，我瞅瞅菜，又看看林巧。

林巧垂眼吃著飯，說了一句，“劉燁，等下把那屋也收拾下，我要住陸平那屋?！?

我的飯碗差點沒又翻了。

一旁的劉燁正端著湯碗吱溜吱溜的吸著，聽到林巧的話也噗的一口就噴了，然后捶胸頓足的嗆咳了起來。

林巧理所當然的說：“旁邊不是還有個偏屋么，陸平去那邊住?！?

“你能不能一次說明白，嚇我一跳?！蔽页钥陲堃蛔聊ゲ粚Π?，這算不算鳩占鵲巢啊。

反正也是，我一男的跟她們兩女的擠一個屋都不方便，還不如搬到偏屋去，就是那邊的屋子平時放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收拾下還真需要些功夫。

之后林巧帶著畫像去沙城打探消息，我和劉燁收拾偏屋，金巧幫林巧收拾床鋪。

我倆搬著東西的時候，劉燁嘴巴閑不住，開玩笑說：“陸子，你小子可以啊，屋里藏了兩個大美女，嘖嘖，艷福不淺。”

我提醒說：“這事兒你別亂開玩笑啊，我都還沒想好我娘回來了怎么解釋?！?

提到我娘，劉燁收斂了些玩笑，猶豫下后說：“嬸子這么久沒有找到……反正也是，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說不定哪天就回來了，嬸子一看，呦，兒子連媳婦都娶了，還娶了倆，娃都生了……”

我隨手抓起破布砸了過去，“你妹的，說說你就劈叉，真是那啥嘴里吐不出那啥?！?

那邊劉燁嘿嘿笑著一躲，然后突然“咔嚓”一聲，身子一歪差點撲在地上，低頭一看半截腿陷進了地上一個窟窿里。

我也是一愣，忙湊過去拽著劉燁抽出了腿，然后我倆蹲在窟窿旁往里看，就見黑黝黝的深不見底一般，而且底下似乎還有涼嗖嗖的風吹了出來。

“啥情況？你家這底下有地窖啊？”劉燁扭頭看看我。

我搖了搖頭，從來不知道偏屋地下有什么地窖或者是地下室，不過這時候我聞到了一股有些熟悉的氣味，不由得探身向下聞了聞。

我忽的想起這味道，分明在神婆家祭臺前也聞到過，就在我心下一陣驚疑時，一旁正往窟窿里掏著什么的劉燁突然驚呼了一聲，并且迅速抽回了手起身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