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鵬要開車去市醫院看望受傷的隊友，我便搭了個車也去探望探望劉燁。

我以為劉燁一定還撅著屁股趴床上直哼哼，可來到病房剛推開門，就瞅見劉燁正翹著腚趴椅子上，抓著小護士的手看手相。

“所謂相手之法，先看掌型，再看八卦，掌有厚薄，指有長短，紋有深淺，色有明滯。”劉燁一邊揉捏著漂亮小護士的手一邊搖頭晃腦的說道：

“嘖嘖，瞧瞧這小手，軟綿光滑，掌紋清晰深刻，表示了你在事業上會大有作為，手上多守財紋，說明財運順利，這可是天生有好運勢的手相。”

說到這他又裝模作樣的嘖嘖兩聲，搖了搖頭，“瞅這愛情線也很平坦順利，只可惜命里缺了一樣。”

小護士被他哄的正開心，一聽他的話立刻緊張的追問：“缺什么？”

劉燁一笑，一抬手臭不要臉的指著自己的鼻尖，擠眉弄眼的說道：“命里缺我唄。”

小護士才反應過來他是在逗自己，所以立刻抽回了手往他肩膀輕一捶，“討厭。”可也抿嘴樂著。

我這時才開口調侃道：“行啊，你這是打算改行看手相了？”

劉燁和小護士立刻回頭瞅見我，劉燁嘿嘿一樂，小護士不好意思的趕緊起身，端起打針的器皿盤離開了病房。

小護士剛一走，劉燁一手扶著老腰，一瘸一拐的挪回床上，邊笑說道：“我跟人家黃半仙兒就學會這幾句硬磕拿來撩妹，你還真別說，小姑娘都喜歡這一套。”

“你可真是一本正經耍流氓吶。”我把果籃放到柜子上，邊笑說：“之前在火車上不是看到你領著個大美女么，當時我還以為是你女朋友。”

劉燁倒是長嘆口氣，“做撈尸一行的，看著賺錢風光，可有幾個妞愿意嫁個撈死人的，不害怕也嫌晦氣。”

他搖了搖頭，往床上一倒，“長遠的事兒不敢想，碰見稀罕的也就養養眼睛，撩扯撩扯得了。”

我從背包里拿出了沈重林給我的那個檔案袋，抽出里頭的表格遞給他，

“有沒有想過改變現狀？我想要繼續做我爹沒做完的事，就要先成為撈尸人。”

“都說我爹的死是壞了江上的規矩，觸怒江神，什么規矩？誰規定的？撈尸人必須撈死不撈活？”

“我只知道船是我撐的，規矩我說的算。”

劉燁神情已經嚴肅下來，看著我填好的表格，過了一會兒才說：“別忘了船在江里行，跟江神作對，你這是雞蛋碰石頭。”

“可它也擋著下江人的活路，就因為是石頭不去碰了？我不會當雞蛋，我要做比它還硬的石頭，而且還要凝聚更多的石頭去磕碎它。”

“這個，就是必須的力量。”我示意的看了眼那份表格，“長江流域范圍很廣，江流又兇險，深深淺淺的地方都會死人，警力有限，所以成立三江救援隊，不僅撈死人，也要從死神手里搶回生命。”

“我已經決定好了，你呢，來不來？”

劉燁抬手撓了撓后腦勺，“陸子，我知道你是干大事的人，可這個我真得好好想想，給官家辦事跟自己干可不一樣，反正我這人看見戴大官帽的就打怵。”

“陸子，咱倆是兄弟，只要你吱一聲，多大的浪我都肯定跟你下江，但是這個表，我就不簽了吧。”劉燁把表格塞回檔案袋里，遞還給我。

我點了點頭，抬手拍了拍他肩膀，“成，不為難你，有你這句話咱倆就沒白交一場。”

這時候病房的門推了開，林巧走了進來，開口說道：“把他的那份表格給我。”

我跟劉燁扭頭看去，林巧走了過來，把花束放在了桌上，然后一伸手從我手上抽走了檔案袋。

我跟劉燁互相看了眼，看到林巧坐在那已經拿出了筆來，劉燁嘟囔著：“林小姐不是認真的吧？”

我倒是想到了別的事，問劉燁，“上次你說的那個冷武器專家，能不能介紹給我認識？”

“你想整件兒家么什？”劉燁立刻彈坐起，顧不上扯疼的屁股，抬手勾了勾，“有啥不行的，來來，我把地址寫給你。”

就這樣，我跟林巧坐上公交車，按照地址尋去。

路上閑著無聊我問林巧，“你說你個姑娘家家的，放著大小姐的日子不享受，干嘛老往江里跑？我不是把欠條給你了么，也跟你說了，林悅給我還了20萬網貸，表示她還活著。”

“我就奇了怪了，你怕水還非要跟我下江，總該不會是喜歡上了我了吧？”

“少臭美了。”林巧俏臉一紅，然后語氣轉認真的說道：

“你父親救我父親才發生了不幸，這是事實，其實，這么多年了，我還總會夢見自己跌進江里的那時候，好像被一只可怕的手拉著一直拖一直往下拖。”

“我拼了命的向我父親呼救，可最后把我拉上水面的，是你父親。”

“我這條命是你父親帶回來的，我能為他做的，就是把江底的真相帶上江岸，完成他未完成的事，這條命也才有意義。”

我終于明白林巧的心意，沉默了片刻，我從背包里拿出了那個手繪本，遞給了她，“大叔公說過，無論是我爹還是我，一個人完成不了這件事，我需要你的幫助，請和我一起完成這個繪本。”

林巧看著我，接過繪本然后笑了笑，“真難得，能聽見你說‘請’這個字，不是說過只想當個坐在路邊鼓掌的人么。”

我一手搓了搓腦門，“那個啊，后來我一琢磨與其給別人鼓掌還不如聽人家給我喝彩，所以你就把那句話忘了，別再揪著不放了，是不是啊，啄木鳥小姐？”

林巧撇了撇嘴，“誰是啄木鳥小姐，你才是不走尋常路，我看不應該叫陸平，應該叫路不平，是不是啊，路不平先生？”

我倆對視兩秒鐘，下一刻同時噗嗤一樂，各扭過了頭，

“幼稚。”

我倆拿著劉燁寫的地址，一路來到了市區西郊的平戶區，南小巷門牌17號。

這一帶的平方還保留著過去老四合院的建筑風格，大門也還是那種紅漆木門，老式的門首，門檻兒，門墩。

再往院里，四面建有房屋，分正房、東西廂房和倒座房組成，把庭園圍在正中。

“是這里沒錯吧？”林巧有確認了一下門牌號。

這時，從門里罵罵咧咧的走出來一個人，一邊往外走一邊回頭沖里頭叫罵：

“狂什么狂？不就是會擺弄些破銅爛鐵的么，給錢都不賣，傻x，死瘸子……”

可就在他一抬腳邁門檻時候，我聽到咯噔一聲，看到門檻一動忽的升高了些，于是那人腳下一絆就摔趴了出來。

直摔了個狗啃泥，趴在了我跟林巧的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