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燁見到我手上的東西先是愣了愣，隨后臉色一變。

“靠，這玩意兒哪來的？”他急忙往肩膀上劃拉。

“你覺得是打哪來的？”我正色道：“其實昨晚我夢見那個女人了，依我看這件事肯定不簡單。”

“咱們在江上發現她的時候就怪事不斷，真要是不明不白的把尸體燒了，只怕是會出事。”

我沖他示意的抖抖手上的頭發，“說不定這就是警告。”

劉燁的臉灰一陣白一陣，然后糾結又郁悶的抬手撓了撓后腦勺，嘟囔著：“這特奶奶的鬧心不，要不我爹總告訴我水柳子不能碰呢，誰沾上誰倒霉！”

說完劉燁又一臉肉疼，“這咋整，五萬呢。”

“十萬已經是偏得了你還惦記什么五萬。”我提醒他說：“別忘了張權是怎么死的，沒錢渴死人，但是貪多了，淹死人。”

“哎呦，提到那犢子我就想起了我的寶箱子。”劉燁哭喪著臉，過了一會兒問：“現在怎么辦？我都答應人家了，這時候人就在江邊兒等著呢，要是不把事兒辦了，這十萬八成也得打水漂。”

我思量了下，想到我娘這陣正好去了大叔公那送吃的沒回來，便說道：“你等我下，我收拾收拾一起去趟狗牙山，看看情況再說。”

劉燁立刻點頭如搗蒜。

就這樣我倆來到江邊，果然見一個瘦高的男人正蹲在巖石堆上，穿著白襯衫西裝褲，一手揮著個手帕扇風，一臉不耐煩的樣子。

路上劉燁就跟我說明，這人是宋柯派過來給他辦事的，姓鄭叫鄭圖，非要跟著一起去狗牙山那邊，說親眼看到尸體燒了他才能回去跟自己老板復命。

看我倆走過來，鄭圖就起身一臉不痛快的嚷了一聲，“怎么這么慢！”

畢竟是在大老板身邊做事的，劉燁也是不好得罪，呵呵陪著笑臉說這就走，然后就去解船繩。

鄭圖邊拿手帕擦著汗邊嘟囔著“什么破地方”，他踩著石頭小心翼翼的一直踏到船上，生怕自己锃亮的皮鞋沾上一點泥。

我上了船，看到鄭圖一臉嫌棄的用手帕擦著甲板子才坐下來，我故意說道：“鄭先生，您這一身行頭不適合出江，要不就在岸上等著得了。”

鄭圖兩指頭捏著臟了的手帕扔了出去，拍了拍手不存在的灰，才搖頭說道：“那可不行，我也是拿人錢給人辦事的，事辦不明白回去怎么交差。”

“還真是不容易，什么差事都得干。”我看看那邊劉燁撐起了船，裝著漫不經心的說了句：“宋老板真是大忙人，不來送送嗎，愿意花十萬尋妻，我還以為很在乎呢。”

鄭圖被船晃的有點不舒服，瞅瞅船旁的江水，趕緊轉過頭來，嘴上漫不經心的說著，“你們不懂，我們老板對自己老婆已經夠仁義的了，就他老婆劉小清，打從孩子沒后就瘋瘋癲癲的，天天作，有幾個男的受得了的。”

“劉小清瘋瘋癲癲？”劉燁問了一嘴，然后嘀咕：“沒聽說呢？”

他自認為自己小道消息最靈，尤其對那些有錢有能耐的大老板特別關注，畢竟哪個出了事，他都能瞅準機會撈上一把。

宋柯也在劉燁的“客戶”名單里頭，他記得宋柯曾帶著劉小清參加過酒會拍賣會什么的，那時候劉小清貌美動人，談吐優雅，怎么看都再正常不過了。

鄭圖搖了搖頭，大概覺得更暈了，他一手拍著胸脯緩解翻涌的惡心感，邊說道：“都說家丑不可外揚么，自己老婆瘋癲了又不是什么光彩事。”

“那孩子是怎么沒的？”我繼續詢問。

鄭圖倒是知無不言，答道：“好像是游江時候淹死的吧，都七八歲了，之后劉小清就瘋癲了，也是，哪個當媽的受得了這樣的打擊。”

“我們老板對他老婆一開始真的挺好的，就天天怎么作也都沒脾氣，還雇個小保姆來照顧她。”說到這鄭圖撇了撇嘴，

“可后來都傳我們老板跟那個小保姆好上了，其實這也是人之常情嘛，幾個男的能忍得了空虛寂寞呢。”

劉燁順勢就說道：“那劉小清是怎么淹死的？該不會是他們兩個……”

鄭圖立刻直起身子，打斷他說：“你可別瞎造謠啊，劉小清是自己跑出家門的，我們老板還到警察局報失蹤了呢，懸賞十萬尋人。”

“然后你打來電話才知道人在這的，我們老板不來也是有原因的。”鄭圖看向江水遠處，“畢竟這條江淹死了自己的兒子，現在又淹死了自己老婆，換誰也不能平靜的面對這個傷心地吧。”

宋柯的兒子也是淹死在這江里的？

我正要詳細問下，而這時鄭圖一捂嘴撲船沿邊吐去了。

之后再沒談論宋柯和劉小清的事，我們擺船再次來到了狗牙山山砬子下，我跟鄭圖先跳下了船，劉燁去把船停好。

鄭圖暈船暈的厲害，已經一臉紫茄子色，這時候也顧不上埋汰不埋汰了，靠坐在個大石頭上緩氣。

我和劉燁對了個眼神，劉燁點點頭，然后沖鄭圖說了一句：“我先去把尸體放下來啊。”

鄭圖有氣無力的擺擺手。

我倆走到山砬子根下，劉燁仰頭看著上頭一個個裹著白布的尸身，那個懸掛最下邊的，就是新吊上去的尸體，也就是劉小清。

“咋整？”劉燁邊拉繩索邊低聲問道。

我也在思考，猶豫了下說：“先放下來吧，然后找個借口說尸體現在不能燒，鄭圖不懂這些好糊弄，過后再想辦法看看怎么把他支回去。”

“就算把他支走了，咱們留著尸體干嘛啊？”劉燁一臉愁眉不展。

我想了想，嘀咕道：“留著尸體，才能確定劉小清到底是自殺，還是他殺。”

劉燁目瞪口呆，下一刻情緒激動的脫口嚷嚷道：“我擦，你意思是要驗尸？！”

我忙懟他一下讓他別瞎喊，那邊的鄭圖聽見動靜看了過來，大聲問了句，“還能不能弄下來了？倒是快點的啊！”

幸好離得遠他沒聽明白，我跟劉燁松了口氣，就趕緊把劉小清的尸體從石砬子上頭放了下來。

劉燁找著理由搪塞鄭圖，推說忘了帶汽油桶了，可鄭圖伸手往船上一指，“那不在船上呢么。”

劉燁心里暗罵，只能拼命再想別的借口。

就在鄭圖越來越不耐煩的催促時，我開口說道：“現在燒尸不太方便，你看看上邊。”

鄭圖聽到我的話抬頭看去，就見山頂有幾個人正在拿手機拍照，這些人都是外來登山游玩的，偶爾有人溜達到了狗牙山山頂，登高望江。

鄭圖顯然有了顧慮，總算是點點頭，“行吧，那就等等，晚點再燒。”

我跟劉燁暗自松了口氣，拖延些時間才好想辦法，于是三個人找地方坐下來等。

然而，這一等卻出了大事，劉小清的尸體沒有燒成，可我們也差點沒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