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燕寧可沒打算跟個學齡前兒童灌輸所謂情竇初開這個命題，指使著二妞干活，“你先收拾一下，我來切糕擺盤。”

“切糕擺盤做啥？人家要給切一塊帶走不就得了。”二妞覺得麻煩透了。

“這可是給人試吃的，不切的漂亮些，人家怎么肯嘗？你當是賣豆腐？”孟燕寧好笑，抽出一把小刀，仔細切成各種簡單圖案，她刀工不行，沒辦法切出花來，好在她審美還在線，而且早上熬的羊奶糕除了最普通的白色奶糕，還有幾塊加了棗子碎，花生碎之類的特殊品種，幾種形狀堆積起來，居然也頗有意趣。

二妞看著心疼，“咱們就帶了一點，你怎么全切了呀？”

家里買的那只母羊雖然產奶不少，可家里最起碼還要留下小妞兒一日所需的羊奶，又要保證口感，不敢摻太多玉米面，要不然也不會另辟蹊徑加花生碎之類的東西充數，就這樣，滿打滿算也不過兩筐，又留了一筐給趙掌柜代賣，她們也只帶了一筐，那么點，還不夠二妞自己吃。

“這叫投資，你不投資，別人哪里知道你的東西好？別啰嗦了，趕緊擺上去。”

趙掌柜的面子大，與三教九流都相熟，這次找的劉二就是這道街上的混混，給他們找了個不大不小位置卻不錯的位置，還給她們找來了桌子，仔仔細細一收拾，放上幾盤切的精致漂亮的糕點，擺攤叫賣的又是穿著碎花棉襖干干凈凈漂漂亮亮的二妞，不一會便招來了許多好奇的看客。

這也是孟燕寧的主意。

二妞長的漂亮又富態，是叔伯嬸娘們最喜歡的那種小閨女，相比較之下，小燕寧雖然已經十歲了，可身體素質不佳，又黑又瘦臉色又不好，賣東西也講究一個眼緣，所以二妞在前，她在后，才是最完美的搭配。

一看客好奇，“真能吃呀？”

“能啊，不過您得留個字，隨便什么字或者畫都可以，咱們家小鋪剛開張，等以后壯大了，您就是咱家第一批光顧的客人！這些東西咱們都是要掛起來的！”二妞天賦異稟，膽子奇大，面對這么多人居然也不怯場，大大方方的向眾人展示旁邊的筆墨紙硯。

東市大街是荊州城出了名的富人區，來往走動的都不是普通人，更少不了那些喜歡附庸風雅的，眾人歡喜二妞的爽朗，又對這頗為高雅的迎客法子有了興趣，立刻有人攤開筆墨寫了一副字。

二妞睜大了眼看那鬼畫符，立刻拍手吹捧，“大叔您這字可真好，我可從來沒見過這么好看的字呢，跟過年那春聯一個樣！”

二妞說的是實話，李家村從頭到尾就沒幾個識字的，二妞更是大字不認識幾個，只要是字，即便跟鬼畫符似的，她也覺得好看的不得了。

她夸的真心誠意，立刻讓那文士模樣的中年人高興了，“甜嘴的丫頭，去，給我多包些起來！我家今兒正好來人，讓他們也嘗嘗鮮！”

二妞眼睛一亮，立刻巴巴的望向孟燕寧：“燕子？”

這可是人家主動要買的，不是她要賣的，只要孟燕寧一點頭，這實打實的銀子可就到手了！

孟燕寧失笑，拿起小碟子裝了兩塊，又拿了一張油紙各樣包了兩塊羊奶糕，笑瞇瞇的一道遞過去，“叔，咱們今兒真的只是試吃，給您多裝兩塊，您帶回去給家里人嘗一嘗，你要是覺得好吃，您就讓家里下人去天一閣預定，我保證明兒天一亮就送到您府上。”

文士微怔，“你們還專門送過去？”

“大冷天的，也免得您和家里人跑一趟吶，不過要是您家里人親自去取，我們也不讓您白跑，一定多送幾塊的。”孟燕寧眼眸彎彎。

文士不由拈起一塊羊奶糕，立刻被口腔里綿軟細滑的味道驚艷了，“呦，這糕味道可真不錯，比四喜齋做的那些甜點可好吃多了，來來來，怎么預定的，幫我多訂兩份。”

說著便要掏銀子。

孟燕寧趕緊攔住他，“叔，您可千萬別給我們那么多，咱姐倆年紀小，可裝不住這么多銀子，您要是覺得好，就給我二十文錢做個定錢，您今兒下午得空了去天一閣挑，那邊挑選的種類也多，到時候您坐下來喝杯茶慢慢看，豈不雅致？挑不中，這五文錢我還退給您，可好？”

文士都好個風雅，幾乎是立刻被孟燕寧的話說服了，不由瞇著眼睛望孟燕寧，“你這丫頭，看著不起眼，嘴倒是巧，這糕，可有名頭？”

孟燕寧心里一動，“這叫如意糕，取的就是萬事如意的意思，您別瞧著這名字土，可是好兆頭呢！”她笑瞇瞇的收了五文錢，又給出一張描了花飾的竹片，“您到時候就拿著這個去天一閣，今兒咱們第一天開業，憑著這個去天一閣定羊奶糕，不僅打九折，還附送您一碗紅豆羊奶布丁，最是細軟棉滑的。”

“什么是九折啊？”

孟燕寧解釋，“打個比方，一碟子本來需要一兩銀子，現在只需要九錢，大嬸，這剩下一錢您就可以留著買個花買塊肉什么的，多香吶！”

二妞見機，立刻笨拙的捧出幾個小碟子，熱絡的送給旁邊圍觀的人，“各位叔伯嬸姨都嘗嘗，都嘗嘗！”

眾人哄然大笑，一哄而上，羊奶糕本就不多，更有許多沒嘗著的，立刻大聲叫嚷起來，孟燕寧立刻道，“沒吃過的，要是信的過我的，就在我這下定，下午去天一閣嘗一嘗，中意了就買，不中意了就退錢！”

不過一炷香時間，孟燕寧帶出來的竹片已經散光了，她當機立斷，“明兒已經定完了，各位叔伯嬸姨，要定后天的，明兒還請早。”

“啊，這就沒啦？”

孟燕寧笑瞇瞇的道，“家里羊奶少，一天也就四五鍋，而且慢工出細活，不細致著點味道可就不好了，嬸子，明兒我還來，還請你幫著照顧生意呢！”

這話一出，買到的自覺賺了大便宜，沒買到的心里也稍微舒坦了些，熱熱鬧鬧的的人群終于慢慢散開了。

孟燕寧回身收拾東西，卻見負責收錢的二妞在發愣，不由推了推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