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不心疼我，你心疼我呀，你瞧我們家二妞多厲害，現在連醫術都會了呢，你這不是把我救回來的嘛?！?

二妞霍然抬眼，眼里通紅，瞪的比牛鈴還要大，“才不是我救你的！就算師父一心一意的教我，我也查不出來你身上到底是什么毒！師父也查不出來！要不是你自己命大，誰也救不活你！”

說著說著，二妞的眼淚又像斷了線似的珍珠落下來，“要不是你命大，你就真的死了！”

“我不是沒死么？”孟燕寧輕輕一笑，軟著聲音道，“別哭了，你知道我現在都抬不起來手，怎么幫你擦眼淚？”

她是真的心疼這個孩子。

算起來，她來到這個世界，雖然是高三貴救了她，可那些天她昏昏沉沉的，連高三貴的樣子都沒怎么看清，黃氏雖然照顧她，可對她一直愛答不理的，只有二妞，這個單純的傻妞兒，什么都想著她念著她，巴巴的把一片赤子之心捧到她面前來。

如果不是二妞那些善意，她可能根本熬不到痊愈，早就心灰意冷自我了結了。

二妞哇的聲大哭起來，撲到她身上，“你、你壞蛋！我真以為你死了！我以為救不活你的！燕子！燕子！我以為你肯定死了！”

她是真的把燕子當親姐妹的，知道這個姐姐會護著她，甚至比自己的親姐姐待她還要好。

孟燕寧被她這沉重的重量壓的幾乎快吐血，可實在不忍心喊二妞起來，忍了又忍，還是齊封奕冷著嗓子道，“高招娣，你想壓死她么？”

二妞像是被踩著了尾巴的貓一樣跳起來，憤怒瞪著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后的齊封奕，“別叫我這名字！”

招娣招娣，就是想招來一個弟弟！

可她偏偏不想要個弟弟！

齊封奕冷著臉繞過她，有些心疼的替孟燕寧順著氣，又握住她的手，“動不了？”

“動是動得了，只是太疼了，恐怕得緩一緩。”孟燕寧苦笑，有些詫異的望著他一身戎裝，“你這是……”

“我得去軍部一趟，既然改走仕途，有些過場還是要走一遭的?！饼R封奕平靜的道，“我大概一個時辰后回來，你可有什么想要我帶回來的？”

孟燕寧什么都不想帶，只有滿心的疑問想要問——齊家心心念念的想讓他走科舉仕途，怎么他一轉身就去了軍部？

齊封奕也知道她的心思，“我這些年的事，她也知道一些，你要想問就問她，不清楚的，等我回來再告訴你?！?

齊封奕都這么說了，孟燕寧也不好多說，微微點頭，“好?！?

齊封奕笑了笑，替她撫平有些散亂的鬢發，黑眸悠悠而深邃，低聲道，“等我回來?！?

孟燕寧面上不由有些燒，真心覺得四年不見，這位撩撥人的段位見長，如果說四年前他還是青澀儒雅的少年，臉皮雖厚，可好歹顧著點臉面，前兩天估計還慌著，今兒一看，他現在分明已經修煉成功，半點也不掩飾，撩撥人無形！

齊封奕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也仿佛帶走了屋子里所有曖昧氣息，孟燕寧目送他離開的方向，心里竟也有了幾分戀戀不舍。

二妞翻了個白眼，“我好歹這么大的人呢，你們這眉來眼去的，就沒見著我？”

孟燕寧面上微熱，沒好氣的道，“你跟我說，剛才怎么不說？”

二妞遲疑了下，面上露出一絲畏懼，擺擺手，“我可不敢，他現在雖然只是校尉郎，可這些年死在他手上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你瞧著他善良無害，我只瞧著他腳下滿地鮮血，尸橫遍野……”

孟燕寧臉色微凝，心口有些沉重。

她跟齊封奕也遇過幾次危險，可就算那樣，他也從不害人性命，這些年，到底發生了什么，逼得他成了這種模樣？

見孟燕寧臉色凝重，二妞也知道自己演過了，忙擺擺手，“其實也沒那么夸張，只是這些年，不是先鋒軍，就是暗探，因他而死的人確實不少，立的功也多，要不是他歲數不大資歷又淺，而且他應該也知道他自己不會長久待在軍隊，也不怎么爭功，否則怎么可能到現在只是個校尉?！?

孟燕寧示意二妞將她扶坐起來，又問，“我記得，那時他應該是來京都趕考的，以他的資質，無論如何都該上榜的，怎么會去軍隊？”

二妞沉默一瞬，“他沒去考。”

“為什么？”孟燕寧霍然抬眼，“齊家對他可是寄以厚望，齊封奕說不考就不考，齊家人怎么肯？”

“那時候鬧的是挺大的，齊老爺要把他趕出家門，崔大娘子跪在他面前求他，差點撞死在他面前，他也不管不理，然后就去了京都齊家，在齊家門口跪了三天，齊家才開的門，我們本來以為他會投靠齊家，可一轉眼他又去了荊州守備營，待了整整兩年，然后荊州守備營就被查出與沙匪勾結的事，還是師父告訴我，我才知道他是去做臥底去的，就是為了查出荊州守備營的事。”

孟燕寧怔怔的道，“所以，當年荊州城一直任憑沙匪橫行，不是因為荊州守備軍無能，而是因為他們一直兵匪勾結，齊澤一是一心想剿滅沙匪的，所以留不得……是荊州守備營的人給他下了毒，又在沙漠之地害死他，因為不想齊家查知真相，又想毀了齊澤一的尸身！不對，如果他們想毀了齊澤一的尸體，何必要等到路上？”

“聽說是世子爺當時也在沙漠里，世子爺又殺了他們不少人，他們力量虛弱，就沒辦法及時毀掉，后來齊家偏將也帶了親衛趕過來，就是護送齊澤一上路的那位偏將，那偏將是齊家的家生子，守的太緊，他們也怕在軍營里出手，會讓齊家起疑心，所以才等到你們上路了才動手的?！?

二妞望了她一眼，“其實你們遇見的山賊，也早就跟荊州守備營是串通好了的，他們早就收到消息，只要符合身份相貌的人出現，就格殺勿論的，可他們也沒想到，最后只有你一個人中了毒?！?

孟燕寧默然，不由抿緊了唇，聲音澀然，“這么隱秘的事，齊封奕是怎么查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