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老最歡喜這些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對小妞兒這種更是沒有一點抵抗力，立刻搓著手來哄小姑娘，可惜他年紀一大把，又不是那等仙風道骨的長相，不招小姑娘待見。

小妞兒立刻連滾帶爬的窩進齊封奕懷里，軟著聲音撒嬌，“哥哥，我疼。”

齊封奕十分不習慣懷里多了這么個柔軟又嬌小的玩意，僵在那里一動不敢動，倒是容遠十分鄙視的瞥了眼那一點油皮都沒蹭破的小姑娘，輕哼了聲，轉身進了屋。

也不知道這丫頭是照著誰長的，古靈精怪的，一肚子鬼主意。

小妞兒朝容遠做了個鬼臉，拉著齊封奕就往國公府里走。

國公府里的侍衛都知道小妞兒是屋子里躺著的那個姑娘的妹妹，之前還甚至陰差陽錯的救過孟姑娘一次——國公府如今風雨飄搖，混進一兩個不要命的刺客，只是刺錯了方向，把毒藥混進了給孟姑娘的飲食里，要不是這位無意中打破了湯碗，他們這些人恐怕都要給她陪葬了。

護衛們感激小妞兒，她又極為乖巧伶俐，甚至世子爺也對她另眼相待，一來二去的，她便成了國公府上上下下的開心果。

也因為這些，當小妞兒拉著齊封奕進了國公府，容遠居然也沒有阻止的時刻，護衛隊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真的將他們放了進去。

“哥哥，你是來找燕子姐的？”小妞兒打了哈欠，又困又累，整個人無尾熊似的巴在齊封奕身上。

齊封奕望了她一眼，略一猶豫，索性將她抱了起來，“你見過她？”

“我也沒見過幾次，不過我娘跟婆婆常常提起她，她們都說如果不是她，我也活不下來。所以，我還是很感激她的。”

這話對于一個四歲孩子來說，未免太過老成了，而且齊封奕敏銳感知到小姑娘語氣里的一絲不以為然，不由微微皺眉，沉著聲音道，“她確實救了你，你確實得感激她。”

小妞兒抬頭望了眼抱著她的年輕人。

他歲數不大，不過二十歲左右，雖不如世子爺的金尊玉貴，他氣質冷硬沉穩，相貌又生的特別好，尤其那一雙黑眸，像是籠著萬水千山，讓人不由自主的沉溺進去。

小妞兒年紀小，不懂那許多修飾，只覺得她十分歡喜這人的模樣，便也歡喜上了這人，只是一聽他也幫著孟燕寧說話，她就有些惱了。

她年紀小，心情不好也不大會掩飾，氣呼呼的哼了聲，“我知道，我知道的，可她們總以為我不知道！我不需要提醒的！”

齊封奕眉頭微攏。

小妞兒望了他一眼，明顯感知他的不悅，有些委屈的嘟了嘟嘴，徑自從他懷里跳下來，“我自己走！”

齊封奕望向前面還不到他腰間的小姑娘，心里微軟，想著自己真的是越活越過去了，居然跟一個小孩子計較這些東西，他才要伸手去抱她，便看見容遠推開了一間屋門。

他才恍然驚覺，自己已經處在一個極為富麗奢華的小院里，而齊封奕打開的那間屋子，正是院子里的主屋。

所以，她在里面？

齊封奕猛地頓住腳步，心里竟然生出一絲近鄉情怯的惶恐情緒，恍惚間，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前，他抱著那已經陷入沉睡的小姑娘踉蹌跪倒在雪地上，根植在骨子里的悲涼與絕望又在瞬間如同秤砣一般壓過來，壓的他僵在那里，甚至有轉身離開的沖動。

小妞兒見他臉色不對，遲疑了下，想著要不要去拉他，隨即就見他微微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眼底已經全是堅毅，一步一步的，像是用盡全身最大力氣一般，慢慢的朝屋子里走去。

不過幾步距離，卻像是走了一輩子這么久。

容遠站在門口，冰雪似的面上全是譏誚，還有幾分快意，“怎么，不敢進去了？你當初害她時，怎么不知道害怕？”

齊封奕也不看他，只怔怔望向床榻位置。

四年未見，她也高了許多，只是屋子里這么暖的溫度，她的臉色依舊蒼白，除卻這一點，居然與他想象中的沒有什么區別。

她仿佛只是在小憩，只是這時間過于久了些。

一時間，齊封奕全身力氣卸了干凈，他仿佛長途奔波了許久的旅人，在這一刻，終于歸了家，所有疲憊涌上來，讓他疲憊的只想好好睡一睡。

可惜，還沒到他徹底休息的時候。

他往后退了兩步，望向已經替孟燕寧診好脈的藥老，“如何？”

藥老臉色也不大好看，沉吟片刻，“果然與我猜的一樣。”

“什么？”容遠立刻問。

藥老望他一眼，嘆了口氣，“我其實也不大清楚。”

“……”容遠這些年已經聽夠了他這套說辭，臉色驟沉，“什么叫你不清楚？你不是說她體內的毒解的差不多了么！現在說你不知道，你這國師的名頭可以扔去喂狗了！”

藥老還從沒見過這么棘手這么古怪的病人，本來心里有火氣，一見容遠如此蠻橫，火氣上涌，一揚手，一根銀針就飛了過去！

容遠下意識側身，可肩膀一痛，困意便涌上心頭，他嘶聲道 ，“老東西！你又坑我，等我逼開了穴道，重拾真氣，看我不……”

“你那真氣是我封的，你想逼開？做夢！”藥老哼哼，“自己一身的毛病，還不認命做個閑人，成日多管閑事，還不快去睡！”

容遠狠狠瞪著藥老，終于抵不過針上藥性，不支倒地，昏睡過去。

國公府的護衛見怪不怪，小心翼翼的將容遠送回他屋里休息去了。

藥老放倒一個，抬眼去看另一個，發現齊封奕居然出乎意料的冷靜。

他走到藥老面前，微一作揖，“您剛才說您猜準了，不知道您猜到什么了？能否與我說清楚？”

藥老十分滿意齊封奕的態度，“其實四年前我已及時讓她吃了解毒藥，雖然她當初已經毒入肺腑，但那些山賊害人性命的藥雖猛，可也只是尋常能解的毒藥，沒有道理這么久都解不掉，我剛才仔細查了查，才發現她身上應該還有別的毒。”

“什么？”齊封奕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