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允川等衛階喘了口氣，這才帶著他再次往宮里趕。

太妃為了等衛階專門在蕭延玦的寢宮門口等著，待馬車一到就親自迎了過去，衛階正想要行禮，卻被太妃扶住：“不必多禮。”

他們又匆匆趕到了寢宮。

姜婉容避退了左右，自己出了門與其他人一同候在外邊。

唐敘踩著雪風風火火的趕來，身后的書軒手里抱著折子。

“早些時候就聽說衛大夫到了，我就沒去王爺的寢宮，想著你在這里，就直接過來了，書軒，給你娘看看這些。”

書軒走近把手里的東西遞給了姜婉容，這幾日一直在忙她也沒有出宮看過兩個孩子，現在一手接過了折子，又抬手摸了摸書軒的發頂，溫柔道：“妹妹怎么樣？”

“一切都好，巴姨照看著店，母親無須擔心。”

說完他又乖乖地站在了唐敘的后邊。

唐敘倒是神秘的沖著姜婉容豎起了拇指：“你這兒子，教的不錯。”

“那當然了，這還是趙將軍家風嚴格。”

她原本是不客氣的，但是現在說到了趙乾，兩人又都安靜了下來，倘若趙乾還活著，蕭延琛就不用傷還沒好就要去北疆營了。

等蕭延琛趕到北疆營時已經是五日后了，他一刻也不曾停歇過，等到了軍營卻發現這群人已經被戰事侵擾了有半月，可都城那邊卻為何沒有收到任何的戰事消息？

戰事吃緊，李燮也已經外出被圍困整整三日都沒有消息，現在北疆營卻依舊在招兵，浩州城只要是家中有男子的都是各家各戶藏著掖著。

“以前趙將軍在的時候什么時候逼著咱們老百姓們參過軍啊！”

浩州城人口偏多，因為連著隔著大雁山，這座山直接把他們與中郡之間的聯系給切斷了，消息傳的慢，但并不代表傳不出去。

當初趙乾從未強迫百姓們參過軍，但都是他們自愿的，也沒有為這個發過愁。

自從李燮來了以后，每當北蠻進犯，城中的百姓們都會徹夜的燈火通明，跟著他們一起，提心吊膽。

蕭延琛牽著馬走到了招兵的位置上，這里的兵頭還正在支著腦袋打瞌睡，前方的地面上卷起了旁邊的枯葉，留下來了一串蕭條。

那兵頭懶散的掀起了眼皮，將旁邊的紙筆往桌子的邊沿一推，便將手揣進了自己的袖子里，縮著脖子沉沉的睡了過去。

蕭延琛沒說話，只是走了過去，在上邊登記了自己的名字，這兵又朝著城外抬了抬下巴，悶著鼻子說道：“去吧。”

跨出了城門才發現北疆營早就不復存在，現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群散兵，他們東倒西歪地站在駐扎營，這里是距離浩州城最近的營帳，若是前方戰事吃緊他們須得快速的運送糧草。

北疆營的結構沒有那么復雜，駐扎營只有兩賬，前方不遠就是前陣，但即便是這樣那么多年，前方有戰事，后邊的浩州城百姓們卻依舊可以安枕無憂。

不過這也是趙乾還在的時候罷了。

駐扎營的人看到了蕭延琛牽著馬而來，也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沒有阻攔，也沒有任何的人迎上來，如此松懈。

“副帥到了前陣已經整整三日都沒有消息了，你們到底是怎么辦事的？”

走到了帳營前能聽到里邊的呵斥聲。

蕭延琛對這聲音再熟悉不過了，是杜明。

外邊守帳的是曾經的舊部，以前趙乾的舊部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跟著陳允川和洛子兮離開了這里，一部分依舊在北疆營，不過凡是當初有品階的全都降成了普通的看門兵或者是燒火兵。

他們看到了蕭延琛，激動之余，卻又冷靜了下來，行了禮便由著他進去了。

杜明背對著門口，他還在看著面前的戰事圖，地上跪著的參將盔甲肩膀都被砸歪了些。

“我不是說了，沒有我的吩咐不要進來，你們不想活了嗎？”

他憤憤的轉過了身，在看清楚來人以后，愣在了那里，就連地上跪著的參將看到了蕭延琛，也是一臉的驚訝。

杜明看了一會，錯開了眼神，又轉過了身，如常。

“王爺進了山谷，三日未歸，陣前不可一日無帥，唐副帥在王爺未歸那晚連夜趕過去的，也沒了消息，我們，與前陣，斷了聯系。”

他越說聲音越小，像是之前在稟告一般。

“駐扎營守備松懈，城中百姓誠惶誠恐，戰事吃緊為何不與朝廷說？”

蕭延琛自然地走了過去，端詳起來了面前的地圖。

“王爺，不讓。”

杜明像是說到了什么難言之隱，只是簡單的四個字后就低下了頭。

“都城之事可聽說了。”

他一邊看著地圖一邊用手在上邊瞄著已經被朱砂標注的路，那都是被北蠻人給切斷的。

“聽說了，世子帶著人跑了。王爺正是因為聽到了這個，才三日未歸。”

杜明怕極了，他聲音很小，跪在地上的參將渾身一抖，把頭埋得更低了。

蕭延意跟沙洲有聯系，李承澤又是蕭延意背后的主使之人，此番李燮帶著人三日未歸，不是遭遇了不測就是已經投奔了北蠻，不管是哪一種情況，對于現在的北疆營來說，都是及其危險的。

北蠻人借著前幾日的大雪直接切斷了他們到前陣的必經之路，在路中間安營扎寨了起來，若是攻打，那群人撤退的極快，直接上了山，林子很大也很深，里邊布滿了陷阱，杜明讓人試探過幾次，但都是慘敗而歸。

前陣沒了糧草，也不知道能堅持多久。

“那群人，那群人就像是他娘的住在山里邊了一樣，各個跟龜孫子縮殼子，看見我們的人去了跑的比我們都快。”

杜明這么說著，狠狠地咬了咬牙，一副不服氣的樣子。

“你當他們每次進犯只不過把你們引出去之后就撤退了是為了什么？”

蕭延琛從進屋以來從未看過杜明一眼，但此時卻正深深地看著他，眼中沒有任何的波蘭。

他這樣才是最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