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料崇仁帝帶頭出爾反爾，這三年來，逐漸一步步的架空了蕭延琛的權利，將他從北疆營召回，在都城他的所有行動受制于人，如履薄冰，他深知這群人想要殺他。可他不能辜負了趙乾。

不能讓趙乾白白的犧牲。

可終究一人難敵萬人口，他十年在戰場上從未打過敗仗，即便是曾經在都城輔佐崇仁帝，也能隔著十萬里在戰場上指點江山，但偏偏斗不過這群陰損的文臣，敗得一塌糊涂。

“今日那些先生們都已經乖乖的把這些年來，他們從商的賬本交了過來，我已經讓允川拿去放你屋了。”

唐敘走過去，嫻熟的拿起了桌子上的三支香點燃之后放回到香爐。

“如今舊事重演，上巖縣在南疆邊境，出了這等事，路經之地的各州府沒有一個跑得掉的，這牽扯甚多，期間的龐大支脈不是緊靠你我就可以憾的動的。”

唐敘知道蕭延琛話里的意思，他想去見皇上，可當初下令圍剿蕭延琛的就是崇仁帝，他好不容易撿回了一條命怎么可以說去就去呢？

“待我再去探探，近日也無大事，不過月余后年關沙洲節度使會來大梁進貢，那日應該可行。”

他深知對方想要一見崇仁帝就是篤定了，當初追殺一事并非崇仁帝心甘情愿，但唐敘不愿讓蕭延琛再去冒險，這堵得可都是人心啊！

“還有一事，上巖縣鬧了疫病，查賑災銀的事暫且擱置了。子兮那邊來信說是紅草，并不是真正的疫病，文孝成抽不開身無法將這件事呈與皇上，還有。”

唐敘原本覺得這件事還是不與蕭延琛說的好，但想著他都已經把他曾經的近衛放在了那人身邊想來也是對他極其重要的，不能隱瞞。

“姜姑娘，失蹤了，洛子兮覺得是有外敵進了大梁，這段時間姜姑娘生意有漸起之色，他懷疑是那些做生意的人下了絆子，而且那人應該與紅草有關。”

紅草生長在北蠻喜寒，大梁和沙洲的土地都不可能是它絕佳的生長之地，再加上它的外形酷似野菜很有可能是有人混入其中，讓人誤食，這種東西有極大地傳染性，若是只為了帶走姜婉容，影響一座城的人那倒也不必。

只怕是商戶背后之人，卻是有意為之，他也只不過做了個順水推舟而已。

上巖縣有了疫病，這邊調查之事就不得不暫歇下來，如此一想也能明白，是那些人不想讓這件事查到自己的頭上罷了。

若是三十萬賑災銀早就被層層克扣的話，那到陳柄手里基本上所剩無幾，這也是為什么那日張師爺只拿了兩箱，后來在張師爺府邸查到的那些官銀怕是之前給平安縣修建堤壩的錢。

唐敘看著蕭延琛，對方沒有說話，只是薄唇微敏，眼神深邃，看不出喜怒。

“去給我挑匹好馬。”

窗外一地枯葉，下人們正在院子中清掃，好不容易掃出來的一堆那些風又刻意將其吹散，到最后功虧一簣。

光是從都城出五都都要花費七日，再到南州到上巖縣，又要七日，從上巖縣到南疆營得許三日，他要是真的想去沙洲尋人，至少要近二十天才行，往返一來，他就趕不上沙洲節度使覲見，挑不到好的時機去見崇仁帝了。

“延琛，你知道你此番去的話，可就趕不上節度使來了。”

唐敘著急，把手中取暖的湯婆險些傾灑，濺出來的幾滴濕了他的袖子。

“我去浩州一趟，扎克爾此次還沒有回北蠻。”

蕭延琛轉身正打算出去，便又回頭道：“你以為我要去哪？”

“我還以為。”還以為你要去沙洲找人。

他后半句沒說出來，但全都寫在了眼神里。

“她這個人聰明著呢，我會盡量趕在節度使到都城之前回來。”

說罷門口的身影已經消失，只剩下了方才蕭延琛在那塊地上站過的暖意。

紅草一事不容小覷，他來都城之前就派出了善于追蹤的景黎去尋扎克爾的下落，如今扎克爾才剛入浩州，他想要回北蠻就必須經過浩州才行，但按照之前他的腳程，一路北上應該早就回去了。

此番他才到浩州恰好是紅草一事事發沒多久，這個人很有可能當時并未離開大梁，而是在南州留了下來！

沙洲與大梁隔著一條河，但卻分開了兩個季節。

這邊還暖如初春，雖帶著些許涼意，但并不足以讓人畏手畏腳。

姜婉容在馬車中被晃醒，不過這次聰明了，她沒有再睜開眼睛，期間她不是沒有醒過，好像有人專門在這里盯著她一樣，只要她一睜眼還沒有來得及看清楚，就會直接被敲暈。

她很是心疼自己的后腦勺，這來來回回總是在背后被人偷襲，可能就是因為她太過于聰明了，所以才會自負。

周遭很吵，有人用著蹩腳的大梁語言在交流，她能判斷這些人應該是大梁的人，上巖縣距離邊境沒有多遠，她八成是被人帶到沙洲來了。

原本還說早點回去跟陳柄談一談店面擴張的事情現在估計要耽擱了。

外邊人說話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她只能聽到什么奴隸，便宜之類的話，轉念就想到了之前在驛館看到的從沙洲來的那些被賣做奴隸的女孩們。

看來大梁的人也在與沙洲做這種買賣。

這不是人口販、、賣嗎？

她在心里吐槽著，很快馬車就又動了起來，一路晃晃悠悠的也不知道晃了多久，終于停了下來。

這次外邊說話的人不同了，他們用著自己聽不懂的語言交流著，很快馬車上就有人上來了，不過這次來的人是把她叫醒的。

那人的力氣很大，在姜婉容的臉上拍了拍，她的雙頰頓時就有些火辣辣的疼，為了防止再次被打暈，她只能裝作剛剛睡醒的樣子。

來人是個女子，她的樣貌與大梁人沒有什么區別，只不過服裝看上去更加的繁瑣，冗長的緞裙上邊掛著金色的鏈式，裙擺上的花紋錯綜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