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趙乾帶軍被引入了山谷，里邊的人被困了七天，沒東西吃的時候大家就想到了山上的野菜，全都采回來吃，誰知那些人吃了之后，便渾身起了紅色的水泡疹，而且跟著時間的推移，原本那些并沒有事情的人也都變成了這樣。

紅草外形跟野菜無異，當時大家都餓瘋了，所以看到相似的東西，就直接采來了煮，卻沒有想到，他們的顏色根本就不一樣。

“這個還得問問那些人吃沒吃過這些東西才能下定論。”

衛階格外的小心，他生怕出現了什么差錯，這可是一整個城人的性命啊！

“好，這就麻煩衛大夫了。”

洛子兮說完就打算轉身往外走，書軒在他進來的時候就察覺到了沒有姜婉容的身影，于是就追了出去，書寧見狀也一起出去了。

“洛叔叔。”

聽聞有人在叫自己，洛子兮這才停了下來，他準備跟小六一起去馬廄牽馬，后院的人很少，這里沒有多余的人可以使喚，所以收拾東西的事情他們只能自己來。

“我娘呢？”

書軒從來都不在姜婉容面前叫娘，他這人有些不好意思，之前自己對她有誤會，所以心中的那個坎即便是邁過去了，也叫不出口，可在人后，叫的可是一聲比一聲親。

洛子兮不知道該怎么跟他交代，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臭小子這段時間竄的很快，幾乎是跟小六比著長，怕是過不了多久，就要超過自己了。

書軒不需要特別明確的答案但他已經有了數，跟著他后邊跑過來的書寧沒有說話，她心中也明白，姜婉容現在沒有回來應該是出了事。

“你一定要把娘給帶回來。”

他定定的看著洛子兮，就像是把自己最重要的東西交給了他。

“放心。”

說罷他就帶著小六到了馬廄。

這里長時間沒人喂馬，馬匹都顯得瘦弱了不少，洛子兮挑了兩匹還算不錯的馬一匹自己用，一匹給了小六。

兩人牽了馬出去他這才發現小六正在猶豫，方才著急他都忘記了，小六根本沒有騎過馬。

“你要是不行的話，我們兩個就騎一匹。”

“我行！”在洛子兮話還未落時，小六就已經提高了聲調，末了又趕緊低下了頭：“我，我可以的。”

不等他再說話，洛子兮就已經翻身上了馬。

這馬一直關在馬廄里很久沒有出去跑了，人一上去，就開始不停地打著轉，洛子兮當初在軍營什么樣子的馬沒有見過，只見他緊緊地勒住了韁繩，馬兒被勒的嘶鳴不絕，可過了沒多久就逐漸的安靜了下來。

因為它發現它根本拗不過這個人。

小六學著他的樣子也上了馬，很快那馬就開始不安分的亂跑了起來，這里是縣城內，若是不受控制很有可能會踏在那群百姓的身上。

“夾緊馬腹，不要害怕它，這東西離你近，你的情緒它全部都能察覺的到。”

洛子兮看著小六身下的馬逐漸的變得聽話了起來露出了贊許的目光。

二人習慣了這馬就往城外趕去。

出了城就到了商道，這里還有一些商人的馬車，他們二人一同往前邊奔去。

“前方就是大梁最南邊的邊境，南疆營常年駐守在這里，保持著沙洲與大梁的平衡。”

洛子兮跑的很快，但小六也一直在他的后邊緊跟著，他沒有騎過馬，此時背后已經出了一身的冷汗，那是因為太緊張了。

“你以前在那里嗎？”

聽他說的慷慨激昂就好像是真的在這里待過一樣。

“不是的，我在北方。”

馬跑得很快，兩人的呼吸都開始變得不穩，小六跟在洛子兮的身邊能清楚的聽到他的喘、息。

“北方？那是北疆營？”

他小的時候聽人說起過，比起南疆營，北疆營幾乎無人不知，他們自立以來，從未有過敗績，在戰場上就像是神一樣的存在。

那群北疆營的將士們是天上的雄鷹，天高地闊，在那里無一不灑脫。

上到主帥下到每一個兵卒，他們在戰場上格外的驍勇，因為他們背后的是大梁江山。

“你聽說過北疆營？”

洛子兮從小六的眼中看出來了羨慕，那是他見過最多的。

當初他在軍營，每一場勝仗下來，浩州的百姓們都會出城給他們送東西，雖然趙乾下過明令，不收百姓的任何東西，但這些百姓們都是心甘情愿給他們的。

那段時間，只要趙乾在，北蠻的軍隊就不曾往前進犯過一步， 那些百姓們雖然距離北疆營很近，但從未因為頻繁的戰事而感受到恐慌過。

他們信任北疆營的每一個人，正如北疆營相信，百姓們是他們的支撐一樣。

“當然聽說過，那段時間你們是大英雄，茶館說書先生們都在說著你們在戰場上的事情，趙乾將軍和六王爺，是我們大梁的守護神。”

這句話，洛子兮已經很久都沒有聽說過了。

他都快要忘記了，他們是大梁的守護神。

揚沙漸漸淹沒了周遭客商們的嘈雜，只有馬兒的嘶鳴在不停地響著，宛如能聽到遠處踏沙歸來軍隊的整齊步伐，聲勢浩大，一聲聲的訴說著，戰場的兇險與勝利的凱旋。

蕭延琛立于后院的北房中，這里是唐敘的禁地，如若不是他親自指點的人，是絕對不會允許有人踏足一步。

這里供奉著一個全大梁都不敢供奉的人，他死后身首異處，無人敢去收尸，最后暴尸荒野七日，路過的百姓們只能唏噓，末了還是唐敘不顧阻攔，偷偷的把尸體帶了回去，悄悄地尋了一處不錯的地方掩埋，可到最后也只是留下了一座無字碑。

他曾經，是大梁的守護神。

排位后邊掛著的是一張千軍踏塵歸來圖，上邊能看到曾經北疆營的盛況，揚沙四起，卻映襯著大家多日以來苦苦征戰，歸來后的笑臉。

“這是第三個年頭了。”

唐敘下了朝，連朝服都沒有來得及換。

今日是趙乾的忌日。

他以為自己只身赴都能保住蕭延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