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西陵月瞪圓了眼睛，“蠢貨，你是生怕別人不知道這事嗎？非要這么大聲。”

斥責過阿霜，西陵月腳下走得更快些，轉眼便繞過回廊。

阿霜在后面委屈巴巴，暗自嘟囔著，“都是依著你說的去做，花不開怪我，葉子枯了也怪我，今個兒八成是人家會什么‘妖法’，人也是你請回來的。”

阿霜撇撇嘴，不情不愿地跟過去。

未到東苑門前，西陵月遠遠就聽見院子里鬧哄哄的。

推開院門，她只覺得嗡嗡頭大。

只見半個時辰前還在床上躺著的老夫人正被杜嬤嬤扶著，捶胸頓足地指著西陵箏大罵，罵她是天降的“災星”入門，禍害了親祖母十多年還嫌不夠。

“你好好的突然進西陵家門做什么？想讓我老太婆一口氣上不來？十幾年前你娘害得西陵家家無寧日，現在輪到你了是不？也是我兒子當初瞎了眼，迎了你們母女兩個冤孽進門，害得我這些年病體纏身，災星啊災星……”

老夫人罵得唾沫星子亂飛，直斥著讓西陵箏“滾”。

被罵著的西陵箏不怒不惱，離老夫人數米遠站著，表情冷漠如雪，直到老夫人喘不過氣來稍稍歇下，才淡淡開了口。

“這十幾年我都在府外住著，祖母害病，倒真怪不得我。”

“你……”

老夫人一怔，只覺得這丫頭與以往不大一樣了，記得那幾年打罵時她只會含著眼淚委屈巴巴，趕她出門時也是哭喊著說自個兒冤枉，今個兒說話倒硬氣起來，堵得老夫人后面想接著罵，一時也忘了詞。

門口觀望的西陵月心里的小九九迅速盤算好了，她腦袋向來靈活，一計不成再生一計，快步走上去，不安慰快氣得昏厥的老夫人，卻將西陵箏的胳膊扶住，溫言軟語地寬慰著：“大姐，我知道你說的是氣話，其實這些年你在外，家里人總還是惦著的，每年冬上給你送去的冬衣和蔬菜米糧，也都是祖母親自過問的。”

她說著，暗沖著杜嬤嬤使個眼色，杜嬤嬤會意，忙撫著老夫人的背輕聲勸著，借口吃藥，將人先扶進了屋里。

老夫人畢竟歲數大了，這會兒覺得心口堵氣血翻騰，難受勁上來格外惜命，甩給西陵月一句“讓她滾”，便聽了杜嬤嬤的。

院子里，只剩下西陵箏姐妹兩個。

“大姐，還是留下吧，過幾日爹辦公務回來，也是要問你的，這次叫你回來，還是他說的。”

西陵箏極力地表現出殷殷關切，抓著西陵箏的手一直沒松開，勸著對方留在府里。

淑妃娘娘的沉疴病體，等的就是眼前這治愈靈藥，她拽住西陵箏，像拽著比千年人參還要珍貴的藥方，哪肯輕易罷手。

言語間，夸大其詞地說著安國公和老夫人對西陵箏的惦念。

呵呵！

西陵箏心里冷笑。

冬衣是送了，不過里面是蘆花，還不如秋上的外衣厚實，蔬菜是爛了根的，米糧是生了蟲的，若不是她自己出去討活干，早就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