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兩世，西陵箏看得通透無比，她知道西陵月的計劃未成，這會兒比誰都焦慮，熬湯藥是假，找那兩個家丁問個清楚才是真。

“好，你去吧。”

西陵箏點點頭，兀自進去。

站在門外的西陵月眼神復雜地望了望她，腦中縱使數個問號，此刻也知輕重緩急，略一思忖，匆匆離開。

屋子里悄寂無聲，除過床榻上躺著的老夫人，竟連一個伺候的都沒有。

西陵箏朝床邊走去，眼尾余光暗將花架上一抹緋紅收入眼中。

“祖母”，她輕喚了一聲。

榻上人并未回應，眼皮子都不帶抬一下的。

西陵箏走到床前，只見老夫人面色晦暗，沉睡頗深，呼吸卻并不平順，時不時喉嚨眼里發出幾聲“咕嚕”，緊跟著是一聲悠長的出氣，感覺下一瞬就沒了回去的氣時，卻又“呼哧呼哧”幾聲，鼻翼翕動幾下，似又緩了些。

只是，人一直未醒。

西陵箏眉心微蹙，忍不住伸過手去，剛搭上老夫人的手腕，便察覺出了不對。

她轉頭望望那抹緋紅，眉間皺得更緊。

后院，下人房里。

兩個壯漢家丁跪在西陵月腳跟前，連喊著“大小姐恕罪”，他倆這會兒難受的緊，磕腫的膝蓋還痛得要死，可再痛，也怕面前主子沉如冰霜的一張臉。

安國公府最厲害的就是眼前這位，動輒棍棒鞭子都能使上，但人家是安國公的掌中明珠，安國公又常年在外替朝廷忙活著，皇上對西陵家的器重滿朝皆知，也早有傳聞，這位大小姐日后不是入宮為妃，就是嫁與得圣寵的王爺，前程如錦。

莫說那幾乎鐵板釘釘的尊崇，單說眼前這一雙杏眼一瞪，兩個家丁都嚇得不輕。

其中一個實在跪不住了，哆哆嗦嗦地說道：“還，還請大小姐聽，聽小的明稟，我二人確是依，依計行事的，哪知道，膝，膝蓋突然像被針扎了，還，還沒搞清楚咋回事呢，人，人就飛了出去。”

另一個也慌忙點頭。

“針扎？飛出去了？”

西陵月心里的疑惑一圈圈放大。

這些年西陵箏雖然流落在外，但總歸在鄴安城里生活，她暗中常派人出去打聽，并未聽說西陵箏從了什么高人，學會武功之類的。

暗探每每回報，都說的是西陵箏與人做著散工，東家飯館幫廚幾天，西家藥鋪打打下手，甚至還去幫城南砌墻的抹過灰。

“哼！分明就是你們兩個家伙不中用，還在這兒巧言狡賴……罷了，眼下取血要緊，幸虧本小姐還留有后手。”

想到老夫人房中另做了安排，西陵月眼眸閃出幾分得意，正思忖著下一步該怎么走才更穩妥些，突然聽見貼身的丫鬟阿霜急急敲門。

“大小姐，老夫人醒了。”

啥？

轟隆！

西陵月腦袋頂驚雷炸得云碎。

匆匆趕往東苑的西陵月一路上心都要提到嗓子眼，還不忘沉著臉呵斥阿霜。

“你是不是偷懶了沒澆水？”

阿霜委屈，苦著張臉，“大小姐，冤枉啊，奴婢依著大小姐的吩咐，每天定時去老夫人房里澆水剪枝，可誰知道剛才去的時候，就見那位在門外站著，說是老夫人已醒，奴婢不敢耽擱，就趕緊跑來告訴大小姐了。”

那位……說的自然是西陵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