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牢里見到賀夕悅，羅允謙跟賀之正的話，幾乎一模一樣，“真是胡鬧！快回去！”

賀夕悅的淚，“唰”地一下便就涌滿了眼眶。可腳步，她卻是絲毫都沒有退卻。

“是嗎？大人覺得我是在胡鬧？那你呢？身為司理院主掌，你卻躲到了這里，那誰來為鎮北侯查出真相？”

她一貫的表現，都更像是個還沒有長大的孩子。所以這話一出口，羅允謙愣住了。

可賀夕悅的話，卻才剛剛開始。

“我一直以為，以大人的冷靜和睿智，不會在任何事上沖動犯錯。可現在看來，凡事，不過只是未到深處罷了。所謂關心則亂，在大人這里如此，在我這里，亦然。”

其實從大皇子下令的那一刻，羅允謙就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的確，以他一貫的處事風格，他不應該出現在這里。

但這話會由賀夕悅說出來，他卻還是不由吃了驚的。

果然，世家女子就是再看著人畜無害，可眼界，卻還是不容置疑的。

“你說的對，此事，確實是我欠考慮了。所以既然我已經做錯了，那你，又何必再多此一舉，趟這趟洪水呢？”

對他來說，沈硯清不過就只是求而不得的一個念想，他卻可以為了她，不管不顧；可到自己這里，明明已經是親密的枕邊人，他卻居然能說出“趟洪水”這話？

心底仿佛被挖了一個口子，賀夕悅立馬便就不能再冷靜下去了，“多此一舉？我是你的妻子啊，同甘苦共患難，這不是應該的嗎？還是說在你心里，其實從來都沒有想要把我放在一處？”

羅允謙的本意，只是想將這不良后果降到最低，卻沒想她居然理解成了這個意思。正欲解釋，賀夕悅卻已經又開了口。

“我知道，我什么地方都比不上硯清；我也知道，我不該在這件事上摻和胡鬧；可羅允謙，我嫁給你了。我以為我有資格，分擔你的苦楚，哪怕只是陪著你，我也甘愿。可現在看來，這從頭到尾，其實都只是我的一廂情愿，對嗎？”

淚如泉涌，羅允謙第一次見她這樣。

心頭忽的，就不由慌亂起來，“你這又是怎么了？不回去就不回去吧，哭什么呀？”

伸手想要攬住她，妻子卻后退一步，又避開了。羅允謙就知道，這癥結，并不完全在今天這件事上。

沒再由著她，他一把將她抱在懷里，緊緊擁住，“我不知道你為什么又提了硯清的事，但是我想說，我從來都沒想要你跟她比較啊！再說了，我只是不想讓你跟著我在這里受苦，你又何必，如此傷心難過呢？”

男人的懷抱，一如往常溫暖。賀夕悅差一點兒，就又要溺斃在那溫柔之中了。

只是，那股委屈到底還是戰勝了流連，她推開了男人的桎梏，“我看到你書房里的那張畫像了。”

這句話太過突兀，羅允謙一時，竟有些沒反應過來，“什么畫像？誰的畫像？”

賀夕悅卻把他的茫然，當做了遮掩。

心頭一苦，她又落下兩行淚來，“是我逾距了，不該提這事兒的，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