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仗著年輕走私販毒，惹了不少仇家。

在我八歲那年，他們遭人暗殺，曝尸荒野。

我被送到山上的寺廟，剃去頭發，成了小和尚。

住持給我取名凈安，清凈無為，平平安安。

每日念經誦佛，打掃寺院，我原以為我這一生就這樣了。

20歲那年，廟里收留了一個小姑娘，她比我小一歲。

她說她叫碎碎，人長得眉清目秀，卻鬧得院內不得安生。

整天在院里跑來跑去，總把我掃好的落葉堆吹起。

她每次求佛，求的是熬過20歲。

她是歲家的女兒，叫歲碎，我知道，她父母雙亡是我父母導致的。

她總喜歡盯著我看。

“小和尚，你怎生的這么清秀。”

“你們和尚是不是都會算命啊，幫我看看手相嘛。”

“你叫凈安，真好聽，我叫歲碎，歲數的歲，摔碎的碎。”

“院里有棵好大的樹呀，那里還掛了好多紅繩，是姻緣樹嗎，聽方丈說在那里祈求姻緣，回應便在樹上相應落下的花瓣里。我好喜歡那里呀。”

“每天念佛經是不是挺無聊的呀。”

“安安。”

“安安，和尚是不是都能長命百歲。”

“……”

有天廟里來了對夫婦，他們重金求子，院里的虛太師父收了錢，心存貪念，背叛戒律。

我因撞見，被抓去當著所有人審問。

“出家人不打誑語，凈安，你說實話，有沒有看見貧僧破律？”

虛太師父以證據不足為由，說我污蔑，又造出我與歲碎親密無間的謠言。

可是歲碎站出來了，就像我覺得耀眼的光一樣，她把證據給所有人看，她洗清我的嫌疑。

甚至撇清我并沒有破戒。我似乎也高興不起來。

虛太被趕出前把我打了一頓，我頂著一身的淤青和她見面。

她見到了我狼狽的樣子，她偷偷下山給我買了藥膏，笑我傻，也不知道還手。

她生了回重病，我便忙前忙后地給她熬藥。

她不喜歡中藥，我便偷偷下山給她買了糖，化在藥里。

照顧她，我一點也不覺得累。

她20歲生日那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

她在向佛像祈求。

她說她想活過20歲，想繼續陪著我。

我本一生清凈無為，在世間去贖我父母的罪惡。

我會算命，算出你活不過20歲，算出你父母是我父母所害。

算出……碎碎，你是我的劫。

我該怎么辦呢？和尚不可打破戒律清規。

我的愛恨嗔癡，情欲淫邪都是你。

我自認一生無欲無求，唯獨你，我渴望擁有。

這是我欠你的，我認。

是我先對你動心的。

我明知是劫，可我還是忍不住去靠近你。

我佛慈悲，我以這些年的善，我的命，一命換一命。

便是了卻我和尚的一生。

院里的姻緣樹又來了許多人求緣，滿樹都是祈福的紅繩。

記得你剛到廟里，說你最喜歡這兒。

早在之前，我瞞著所有人，拿走了你祈福相應的花瓣。

它不該存在的。

里面是碎碎和安安。

我沒有扔，埋在廟外的歪脖子樹下。

槐樹向來七月才有花瓣，五月落下所結的都是孽緣。

不過孽緣我也認。

沒有我的日子，你要開開心心，健康平安。

歲歲平安，碎碎，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