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縫店里沒有衛生間，距離它的所在，約兩百多米的地方有一個公廁。

街道陳舊，路燈年久失修。廁所里也沒有燈。

倆人陪著打著手電上了一下廁所。

回到店里又看了一下裁好的布片，就歇息了。裁縫店兩邊的門面晚上都沒有人住，盡管怎么折騰都行。

倆人自然是自由釋放，恩愛一番。

第二天早晨，田寧還要回學校上課。

天不亮，他六點多就早早起來，他體諒霜兒，讓她多睡一會兒，不讓她送。

吻別了睡眼惺忪的霜兒，他打開玻璃門，把卷簾門拉起個縫，鉆出來，又把卷簾門放下，關好。

夜色還沒有褪去，馬路上，路燈下有清潔工在打掃衛生，旁邊放著他的垃圾車。

榆城內的公交車，早上六點半就有了。公交車從某個地方轉過來，等在站牌前，司機看見有人便會停車。

司機一句“你好”迎接他上車。車上連司機就三個人，坐在黑暗的車廂內。

“你好，師傅，到公交中轉站。”他回以問候，并說道。

“好的，到后面坐著，到站了告訴你。”

幾分鐘便到了中轉站，基本上，每次這時，城際公交車已經啟動發動機，開著車門，等待乘客，按點發車。

車上已有一些去省城上班或者上學的人。——在許多人熟睡的時候，總有一些人起早貪黑，為生活奔走。

快月底了，美術學院里壁畫系的老師，承攬了一批旅游景區的裝飾浮雕業務。需要學院里的學生幫忙，雕塑班里所有同學下了課，都去參與。

當然不是免費的，只要付出，就有回報。老師絕對不會讓孩子們白干。

雕塑從工藝上要求還是比較高的，難度也比較大。

學生們幫忙，大多只是做一些基礎性的工作。比如，鋪好底子，加夠泥量。

鋪底子之前，還有一些基礎工作要干。那就是做好掛雕塑泥的木板，在木板上均勻地釘一些鐵釘。

每個釘子上，再掛一個用木棍和鐵絲做成的小十字架，它們可以把雕塑泥固定在木板上。因為木板是豎起來的。

這些浮雕一般都是幾十米長，好幾百平方米的大型浮雕。

用的木板也是兩米多快3米高的木板拼在一起。斜靠在大廳里的墻上。每塊木板都要拼接整齊，后面用大木條固定好。

一件完成的雕塑的制作，大致可以分成六大步。

第一步，設計雕塑圖紙。

第二步，先把濕的雕塑泥一塊一塊固定到木板上。用木方拍實在，做一個基礎的平面。

第三步，在這平面上畫出雕塑的人物、動物、景物等形狀。把雕塑泥的體量加夠。

第四步，雕塑出具體的形狀。修整表面肌理：光滑或者特有紋理。泥稿完成。

第五步，做模具工人把泥稿制成模具。翻制作出成品，一般玻璃鋼材質的較多。

第六步，打磨表面、邊角。做表面效果：仿銅，仿鐵，仿不銹鋼等。

最后，安裝。

所以一件藝術品的制成，需要復雜的工藝，會用很多時間。

田寧憑著自身對造型的理解，對藝術的感覺，做出的人物和動物等造型準確，惟妙惟肖，頗有靈氣。

他沒事的時候就泡圖書館。翻閱各種資料，山西大學的圖書館有十一層，是全省最大，圖書種類最全的圖書館。

因為雕塑的工作量大，比較費體力，干完活就到晚上八點多，便很累了，因此這幾天晚上他都沒有去榆城。

榆城裁縫店這邊，霜兒和三位大姐也忙著制作衣服。

之前，紅姐單位有兩個姐姐想要上店里來選面料。

這一天，一個銀灰色的寶馬車開到店門口來。從車上下來兩個女人。

其中一個女人短發燙發頭，穿著時尚，還化了點濃妝。朱唇粉面，黑眼線。耳朵上還戴顆翠綠色的水滴耳墜。

上身穿著一件淡黃色的蝙蝠袖，大“V”字領口針織衫。下身穿淺麻色七分褲，黑色高跟皮鞋。

手里拿著一個棗紅色，長方形，鱷魚紋的扁手包。

手包的表面雖然是暗紅，但是特別亮。一看這女人是對穿著非常講究的人。

另一個女人則淡妝，穿一身黑衣服。

也是蝙蝠袖黑毛衣，下身配黑褲子。想必是兩人關系較好，一起來看衣服面料。

霜兒正在幫著麗春姐處理一件西裝的墊肩，一看這兩個女人進來，認出是紅姐單位的同事。

連忙打招呼說:“姐，今天有空過來啦！”

時尚女人說：“是啊，今天有點時間。平時太忙了。”

她看了一圈店里模特身上的衣服，然后兩手抓著她的皮包，說：“就是我們同事在你這訂的西服，是哪種布料呢？”

霜兒說：“哦，來，我給你看。”

霜兒帶她來到放著一卷面料的工作臺前，拉開一米來長，說道：“就是這種啦，這種屬于中高檔面料。你要是想要更好一點的面料，我這兒也有。”

她又打開另一卷面料，對時尚女人說：“這個是純羊毛精紡面料，質量特別好，你摸一下！”

她以為時尚女人對她那天拿的樣品不滿意，所以給她推薦了最好的面料，看她意下如何。

時尚女人捏起好面料，手指搓了搓。說道：“就是好啊，手感真好，小珍，你來看看人家這個料子，特別光滑，還柔柔的。”

黑衣服的女人也摸了摸好面料，說：“好，真的好！”

霜兒見她們喜歡，繼續說道：“你要是選這種布，我就給你倆做，先量一下體。不過，我得告訴你，這種面料比那種貴一千五。看你能接受這個價格嗎？”

“哦，貴一點哈！”時尚女人嘴里念了一下。轉身跟旁邊的黑毛衣女人說：“小珍，你看呢，咱們用哪種料子呢？”

黑毛衣女人想了一下，說：“我覺得她們（同事）訂的面料就挺好的。一個上班穿的制服沒必要那么好吧。”

“哦，我也覺得是，咱們用那種……”她轉臉向霜兒問道：“半羊毛的吧？”

霜兒領會道：“對，那種半羊毛的，也挺好的。我這兒進的面料都不錯。專門從廣州那邊發的貨，出口的。”

她記得向她賣布的老板是這么說的。

時尚女人說：“那就行!”她頓了一下，然后說：“不過，就是想問問你……價格能不能再優惠點呢？”

說到這個問題，霜兒覺著原來這個女人來店里，想跟她砍價。別看她開寶馬穿著時尚，但是很會精打細算呀.

擱一般情況，也能優惠一點兒，但是她們單位好幾個人都訂了，包括她們的主任。價格都給的一樣。今天要是給她優惠的話，傳出去影響多不好呢？

得罪人，生意就沒法做了。

對那幾個先訂了衣服的人不公平，所以堅決不能少。

“姐，咱們給你單位的都是一個價，今天你辛苦來到我們店里了，也是緣分。我可以給你把活兒做得更細點，里襯布打仔細點，高檔扣子都可以多訂一兩顆，但是價格不能低了。如果你家里人再做一套的話，我可以給您優惠點，但是這套呢，是不能少了。”霜兒誠懇地說。

“哦，不能少了呀！”得到拒絕，時尚女人眼里稍有點失望。但是她又不甘心，想拾回面子。

她想了想，說：“再做一套的話能優惠多少呢？”

霜兒看出她的意思：“再做一套的話給您多優惠點，只跟這套衣服不一樣，價格都可以少點。我只要能賺夠本，就能給您最大的優惠。”

“能做小孩的嗎？我家孩子上小學，元旦晚會要上臺表演，他是他們班主持人。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做一套小孩的西服，十歲男孩，個子一米五五。”時尚女人問。

“哦，好厲害呀，當小主持人呢，還長得高，真不錯呀！不過雖然小孩的衣服用料少一點，其實工序并不少。反而需要更細致，也挺費工。既然說給你優惠了，那就給你個優惠價。六百怎么樣？我們的西服沒有低于這個價的，滌綸面料的還得六百五呢。給您家小孩用毛料的。您看行不行？”霜兒說道。

“嗯……”時尚女人覺得還比較滿意，她扳回一局。

“哦，行吧，反正他爺爺給他花錢呢。人家就一個孫子，舍得！”她又說。

說來說去，只要不讓她多花錢就行。

霜兒心里想：這越是有錢人越會過日子呢！

“那一兩天就讓他爺爺帶他過來量身體哈，到時候我跟他說好，也跟你說好。”

時尚女人說完，兩人滿心歡喜地走了。

第二天，一個精神的老頭，中等個，騎個彎梁摩托車，帶著一個胖嘟嘟的小男孩來量體。

量完體，霜兒又電話和那個時尚女人溝通了一下，選了一個淺顏色的面料。

霜兒跟她說：“店里沒有的顏色，你需要的話，可以給你馬上從廣州那邊專門訂一批新的面料。本來一塊面料是無法訂購的，一訂就是一卷。但是為了給你家孩子做一身合適的衣服，我舍得投資這點錢，哪怕我以后用不上！”

紅姐同事聽得心里高興，連連說：“好，好，那等你進回來布料了，我先瞧瞧！”

“行，行！”霜兒痛快答應道。

女人對衣服這件事，非常有耐心。有個小問題，可以不厭其煩地說上半天。

所以女顧客的錢實在是賺的不容易。

……

晚上店里下了班，幾位大姐走了。

霜兒給田寧打電話，把白天的事給他說了說，關心他干活累不累。他也關切地問她有沒有受顧客的氣，累不累……

后來說了一些甜言蜜語，情情切切的話，便期待田寧趕快干完這樁雕塑活兒，好一起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