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瑾,阿瑾......”朦朦朧朧間,一聲聲擔憂的呼喚在耳邊響起。
蘇瑾玉頭疼欲裂間,又覺四肢發麻,再加之困倦得很,一點也不想睜開眼。只是,那好像母親的聲音。母親,不是早已拋棄了她,去跟隨她所謂的“真愛”了嗎......
“云枝,你再去請梁太醫進來看看,阿瑾一直醒不過來,該怎么是好......”葉臻坐在床邊,看著重傷多日不醒的女兒,忍不住抽出腰間的帕子低低啜泣了起來。
這一聲啜泣,終于將蘇瑾玉從昏迷中拉了回來,她睜開沉重的眼皮,便看見頂上淡粉色的金絲邊羅帳,看見面前穿著紫色鈴蘭花錦緞褙子的美婦人,淚水在她泛著秋波的美眸里打轉。
“阿瑾,你可算是醒了,真真是要嚇死母親了。”葉臻那數日高懸的心總算落了下來,吩咐丫鬟云枝倒了一盞溫水,親自送到女兒的嘴邊。“來,先喝口水,潤潤喉。”
蘇瑾玉先是看了一眼一旁的云枝,才張開嘴抿了兩口水,隨著溫水流入喉嚨,直達胃里,她能感覺到自己的五臟六腑,乃至全身都是完好無損的。
又或者說,周身的一切,都還是完好的。
她回來了?重新活了一次?
葉臻喂女兒喝了水,就給她掖了掖被子,說:“你父親這些天一邊操勞國務,還一邊為你的傷擔心,晚上睡也睡不安穩,母親去給他報聲平安,你再睡會。”
是了,蘇瑾玉的父親,那個十年前就開始代理朝政,權傾朝野的男人,向來是最疼愛她的。她是蘇家的獨女,小的時候,她常抱著父親的脖子,不停地問父親這輩子最喜歡的女人是誰?是阿瑾?還是母親?
父親長的胖,笑起來滿臉都是褶子,慈眉目善的。她整個童年都未從父親那得到的正確答案,卻在父親死前得到了。
和她比起來,他還是愛她母親多一點。
否則最終也不會毫無防備地喝下母親準備的毒酒,親眼看著心愛的女人拋下他和他的女兒,和情郎私奔了。
蘇瑾玉抬起手摸到了自己額頭上的繃帶,確定了心中猜測。
她重新回到了她十四歲那年,也就是在馬場墜馬之后。
說起來,那次也是她一時腦熱糊涂了,明明技不如人,卻還是經不住表妹葉靜宜在一旁攛掇,非要與怡王府的嘉柔郡主一決高下,結果差點沒把自己摔成個殘廢,后腦勺也因為磕到了尖銳的石子,留下了一小塊永久性的傷疤。
蘇瑾玉偏過頭去,看見上一世背叛了她的丫鬟云枝就背對著她站在窗前修剪著紅梅,頭上扎著兩個小揪揪,用綠色的絲帶系著。云枝是自小跟在她身邊長大的丫鬟,養得珠圓玉潤的,光是看背影都那么惹人憐愛。
只可惜,還是選錯了路。
這時屋外傳來一陣歡快的腳步聲,云枝放下剪子朝窗外看了一眼,回過頭笑著對蘇瑾玉說:“姑娘,是陛下和表小姐來看您了。”
蘇瑾玉的目光頓時幽深得有如黑夜中的大海,仿佛下一刻就要掀起驚濤駭浪。
是那對狗男女嗎?
“請他們進來吧。”無論此時的心境多么悲涼,蘇瑾玉還是說服自己擠出了一個淺笑,去面對他們。
尊貴的九龍天子進屋哪需要人請,云枝還沒走到門邊,門就從外邊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