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想象力挺豐富。”

周予晏嘖了聲，椅子一側，雙腿交疊，搖頭：“所以我還挺舍不得你的是嗎？

我是不是對你太寬容了？讓你可以這么個態度？“

慕晚意聽到他那句“我還挺舍不得你的是嗎”，差點要吐出來。

不知怎么回事，來的路上還好好的，和周予晏聊起來就各種不爽。

她捂著嘴竭力做好表情管理，很快就察覺到男人幽怨的目光。

“不好意思，生理反應，控制不住。”

周予晏的臉色更難看了，“生理反應”？厭惡他已經到了這種程度了嗎？

剛要開口，身后的門被推開，宋鄭然蹙眉望著兩人一站一坐的姿態，壓著不滿：“抱歉，我有要緊事找慕晚意。

周總要是沒什么事交代，我就……”

“你以為這是什么地方？”周予晏一喝，陸川就忙將宋鄭然半拉半勸引出去。

周予晏抬手看了看腕表，起身將一份文件甩到桌上：“初定下個月一號出國，DR已經在合約上簽字了。”

慕晚意拿過來掃了一眼：“貴公司真是抬舉我了，我天賦一般，更沒有拿得出手的成績。

要是傳出去，周氏將這么好一個名額給了我，就不擔心被舉報有內幕嗎？”

“你不想去就直說，說得再好聽也是廢話。”

“我以為這是周總的嗜好呢。”慕晚意挑眉，她放狠話，不是挨瞪就是挨訓。

這次委婉一點，還蹬鼻子上臉了？

“為什么不去。”周予晏抬眼望她。

慕晚意很平靜：“就是不想出國。”

“我記得三年前的畫展，你就是準備出國進修服裝設計。”

周予晏瞇了瞇眼，“你用這種托辭，是應付我都懶得應付了？”

慕晚意不知道他還查到了那些事，可重新提起又有什么用？她早錯過了那個年紀。

現在懷著一個小生命，一出國，不僅要努力達到既定的課程績點，還要孤零零地適應國外生活。

她做不到，也拋下不了這里的一切。

那些過去仍然鮮活的夢想，已經不再振奮她的心了。

慕晚意嘴唇動了動：“我說的是實話。周總要是不信，就不信吧。

但這個名額，不如留給更需要的人。反正在你眼里，我也不配吧？”

周予晏眉頭緊鎖：“說那么多，不就是為了宋鄭然嗎？

你夠狠，居然能為他做到這種地步。讓我可憐你，不想我棒打鴛鴦是嗎？”

男人冷笑了幾聲，“給你這么個機會，還委屈你了？”

慕晚意默默聽著他的話，神色不變，見他沒有再開口的意思，輕輕頷首：“事情談完，我先走了。

既然周總這么執著于合約延期的回報，那我就重新還錢好了。

這個虧我吃下了，希望周總往后幾個月都別來打擾我。“

周予晏冷冷看她離去的身影，直接打電話到DR總裁辦公室。

露西接了電話，毫不意外的語氣：“再重新確定人選是嗎？”

周予晏略帶煩躁：“你決定，隨便什么人。”

為了和宋鄭然在一起，放棄出國深造的機會，慕晚意確實配不上談什么事業和夢想。

真是短視又膚淺的女人。

“隨便？這事關系到周氏和DR的合作，名額只有一個，應該慎重才是。”

“我不關心。”周予晏掛了電話。

門外電梯前。

慕晚意默默看著從負二層慢慢上來的數字，一聲不吭。

剛出來的時候，沒想到立即迎接她的是宋鄭然關切而炙熱的眼神。他一直在外面等候。

宋鄭然打破沉默：“我徹底搬出來住了。如果有什么需要，你隨時叫我。”

慕晚意稍稍點了個頭。

沒有問，一個公子哥好好的洋樓別墅不住，非要鬧什么獨立。

宋鄭然雙手搭上她的肩膀，深吸一口氣，鄭重道：“鄭家怎么對我，我都能忍受。但上次，你被打了，我真的很抱歉。

即使你懷孕了，我也必須遵循自己的心意——我能接受你現在的狀態，我愿意與你共渡現在的難關。

“宋鄭然，你值得更好的人。為什么要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

慕晚意輕輕嘆一口氣，不忍道，“你父母找來，又不是你的錯。你不需要道歉，更不需要對我負責。”

“你既然復合的打算，為了你和孩子的未來，總需要新的依靠。我就不能是那個人嗎？

我們，真的不可能了嗎？”

他說到最后，聲音有些沙啞，像是什么東西撕裂的聲音。

“也許現在還沒到時候，但你再耐心等待，一定會有值得的人與你相配。”

宋鄭然扣住她的手腕：“這么多年，我眼中一直都只有你，怎么還能容得下其他人？

你真的不需要妄自菲薄，我能不能喜歡你，不需要你來告訴我。”

慕晚意側過臉：“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和你沒有未來。雖然這樣說有點殘忍，但我必須把話說清楚，請你原諒。”

言罷，她轉身就走。但宋鄭然卻像是料到了結局一樣，從她身后快步上前，抱住了她。

周予晏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么一幕。

身旁的陸川一臉驚恐，生怕周予晏一氣之下，把宋鄭然從59層樓梯上踹下去。

周予晏身側的拳頭握緊，冷笑一聲。卻沒有說話。

有什么好說的呢？剛剛他所有的猜想，都在此刻證實了。

可這個女人非要裝得一副自己就是被資本家迫害的模樣嗎？

慕晚意推開宋鄭然的同時，看到了他們身后眼神陰鷙的男人，一時有些尷尬。

電梯門開了。周予晏使了個臉色，陸川就上前攔住慕晚意和宋鄭然：“兩位，還是等下一趟吧。”

周予晏邁著長腿走進電梯，陸川也跟入，沖門外的男女抱歉頷首。

周予晏單手揣著西裝褲袋，視線像裹了層霜似的，淡淡掃過挨得不算遠的一對男女。

恰逢電梯門快關閉時，他嗤了一聲：“倒胃口。”

宋鄭然等到周予晏走了，才側過臉：“剛才的冒犯如果讓你感到困擾，我很抱歉。

放棄之前，你能最后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慕晚意抿唇，正色道：“你問。”

宋鄭然停了許久才道：“你留著這個孩子，是不是因為對周予晏還有感情？

我知道你嫁給他是不得已，那之后呢？你對這個男人，到底是什么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