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我，你們就永遠不會知道那個真相。”

“什么真相？”鐵牛算是現在三人中最冷靜的一個。

“她是如何做到同時在各個地方出手的真相。”徐修然說著，手一揮，虞輕舞出現在三人的眼中。只不過讓他們相當意外的是，現身的虞輕舞被鐵鏈鎖著。她看向徐修然的目光，竟是完完全全的信賴。

“好了，走吧。”

“去哪？”

“當然是控制室，將所有還活著的人都叫上，決戰在即，豈能少了任何一人？”

控制室內，一個接一個的身影出現，他們或多或少掛了點彩。所有人，看向那綁在柱子上，等待這被處刑的虞輕舞時，眼中都充滿了殺意。

不管他們道聽途說的是不是真的，只要有人能夠發泄他們現在心中的憤怒與恐懼，那便是極好的。

“殺了她！”混雜在人群中的秋小乙輕聲喊了句。

“殺了她！”

“殺了她！”

發自內心的，人們開始狂喊。他們感到很快樂，前所未有的快樂。這是一種病態，身處灰色迷霧中，完全沒能察覺到的病態。

“心”的力量已經越來越明顯，是時候了，只要這群人真的動手，那么虞輕舞必將身死。或者，成為那偉大的無上玄鬼。

“殺了她，然后呢？成為這灰色霧氣中新生玄鬼的口糧嗎？”四處救火的荀風趕來，他阻止這群可悲的人，喚醒這一顆顆絕望的“心”。

“荀少，怎么連你也護著這個妖女！”

“糾正一下。”趙山河從控制室里鉆出，一甩玉扇，“她不是妖，最多算是鬼。而且，你們太天真了。如果真的讓她徹徹底底地變成鬼，我們絕對沒有一個人能活著走出沼澤。”

“灰色迷霧已經讓我們看到了真相，她必須死！”

“就是，我們不能聽信你的片面之詞，就算你是趙山河也不行！”

沒有理會他們的爭論，徐修然只是走到了查一刀的旁邊，說，“鬼主死的時候，你本應該隨著死去。可你還活著，是因為我。所以，你欠我一條命。”

查一刀似乎知道他想要干什么，那習慣性的陰冷笑容中可以看出幾分豪邁，“拿去吧，你可以揭穿他們的騙局。”

“對不住了！”

刀，劃過查一刀的背，那融合了玉扳指的背。他面色蒼白，卻生生忍住。就那么，任由白日刀一刀，一刀地劃著。

徐修然劃得很認真，很仔細，就好像那執行千刀萬剮的人一般，專注異常。

慢慢的，玉扳指脫落，飄出了一陣一陣的玉色玄氣。

慢慢的，人們的眼中回復了清明。

“不是虞美人，我們都被灰色霧氣騙了。”

同化的關鍵在于“心”，而除了灰色迷霧之外，玉扳指同樣也能喚醒“心”的力量。當兩種帶著同樣目的的力量想沖突，都想各為其主的時候。它們就會混亂，而它們一亂，屬于人們的本心之力自然漸漸回歸，占據主導地位。

只是，徐修然沒有注意到，一股股比那灰色氣體更加可怕的黑色之氣。順著白日刀，一點一絲，悄無聲息流入了他的體內。

在人們恢復的那一刻，他的臉突然變成了黑色，和灰色空間內，白金香那群人一模一樣的黑色。

“是你，是你在暗中勾結灰色迷霧！”鐵牛咆哮著，掄起拳頭就朝徐修然砸去。

不會錯的，就是這種感覺，當時張兄弟在他身邊倒下的時候，除了那模擬無名之劍的劍氣之外，他還察覺到在那灰色霧氣中還藏著什么。

把這一切看在眼里的荀風不發一言，他等的就是這一刻。拳頭，已然開始出擊。

在此時此刻，他如果殺了徐修然，那么一切都將完美。

剛剛復原的虞輕舞迅速救援，可還是慢了那么一絲。

一切，都在這一拳中結束。

徐修然，那個曾經創造這么多奇跡的徐修然，怎么可能就這么輕易死去？

虞輕舞呆立在原地，眼角，有淚水滑落。她的心，開始混亂，背后，那璀璨的光芒有再度張開的跡象。

暗中，那雙藏在人群里的眼睛變得雪亮。

很好，就是這樣，憤怒，發狂，讓他們看看吧，你真正的力量！

“轟隆隆！”明明在迷霧之中，明明在回歸船內，人們卻仿佛看到了電閃雷鳴。

來了么，那在云端俯沖而來的千軍萬馬。

是的，來了，它們響應虞輕舞，響應它們無上的王的號召，踏云而來。

強悍無匹的壓迫力下，即便是荀風都只能勉強站立。不，人群里，還有一個人是那么顯眼，他就站在那里，顯得如此輕松。

那是，白金香？

怎么可能，白金香不是被他收進了鍋里嗎？荀風的一拳，應該連那口鍋也一并轟碎了，他怎么會還活著？

云浪，在這一刻來得更猛烈些了。只不過虞輕舞的心不再悲傷，那踏云而來的千軍萬馬猛然調轉槍頭，目標直指綠色泥沼里，那睜著的一只又一只眼睛。

“不，不可能，你們怎么可能發現這個秘密！”

回歸船外，有一頂天立地的巨人在咆哮。不，不是巨人，而是這死亡沼澤里新生的，有望沖擊玄鬼的惡鬼。它看起來強大無匹，卻始終帶著敬畏，帶著懼怕小心翼翼地算計著虞輕舞。

血紅的淚自那一只只冥鬼王的眼中流出，無盡的尸身如壘砌的高墻，前仆后繼，奮勇向前。

關鍵時刻，一道璀璨自下而上，轟在了那一腳踏來的巨人腳上。

是荀風，借用深處無數威力而發威的荀風。

天空，豁然一清。

荀風立身半空，擦拭著嘴角的鮮血。

綠與紅融合，綠化帶不復存在，死亡沼澤又恢復了那萬年不變的黑色。

熟悉的風景，熟悉的人，沖出回歸船的人們大聲歡呼著。

這里，雖然依舊可怕，卻澆滅不了他的熱情。

一時間，荀風被奉上神壇。

不合時宜的是，為什么，徐修然會突然出現在他身邊？為什么，他們又突然不見了？

看見這一幕，虞輕舞只是提著劍，轉身離開人群。

徐修然看著志得意滿的荀風，微微一笑，“黑將軍，帶他們所有人安全離開。否則，我保證你永遠出不了這片沼澤。”手一揮，收回鍋蓋，身形消失。

那個方向，正是虞輕舞孤身離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