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 楊場圪梁
- 那紫凡
- 2053字
- 2025-05-30 08:00:00
鳳霞在跟我聊過以后心里寬慰了很多,她當初在和我聊天的時候心里決定回來以后就和東東退婚,可是回來以后,她又猶豫了,她又不能痛下決心了。一方面是由于退婚可能引起的輿論給她造成的心理壓力,另一方面也是最主要的一方面,她又覺得也許再過一段時間,多相處一段時間,東東會改變。況且,她細細想來,東東對她做了什么了嗎?沒有,只是沒有達到她心底的一種預期罷了。也許隨著時間的流逝,她所期望的一切都會出現呢?現在,她是不是有點操之過急了?萬一東東改變了,對她關心備至了,那不是更好嗎,因此她又處在一種搖擺不定之中了。天平的砝碼忽而左忽而右地被她加注著,始終不能倒向一邊。
她和東東又開始了那種拉鋸式的相處。在這種相處中,東東始終是平和的,鳳霞讓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他從不違背鳳霞的意愿。他每天早上和鳳霞一起去上班,下班再去接鳳霞,他們一起回家,他覺得他們看上去應該像一對恩愛的戀人了。他從不對鳳霞發脾氣,他認為自己已經盡力地做得很好了,可是鳳霞總是不開心,有時甚至會莫名地掉眼淚。
“我們這樣像是快要結婚的人嗎?”他耳邊響起鳳霞的哭訴。他知道,她想要的更多,可是他做不到,因為在他和她之間總有一個影子擋著,使他無法進一步接近鳳霞。這個影子在他的腦海里徘徊,攪亂著他的思緒,使他無法一心一意地跟鳳霞在一起。一個場景,一個舉動就會讓這個影子進入他的腦海,從而忽略了鳳霞。
現在的鳳霞在和東東的相處中,她的心態改變了,她現在處在一種抉擇的狀態中,因此不像以前那么痛苦了。雖然不會劇烈地痛,可是還是會有隱痛。隱痛也是一種痛。
這天中午鳳霞削土豆時不小心被土豆刀削掉了手指上的一塊肉,十指連心,手指的疼痛本就劇烈,再加上牽扯出了她心底的痛,就更加劇烈了,她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師傅在旁邊,鳳霞不好發作,強壓下了這種劇痛,硬將眼淚轉了回去,任由它流到了心里。師傅拿了一個創可貼,幫她貼住了傷口。
下午鳳霞在一種悶悶不樂的情緒中干著活,她的思緒總是不能集中,干著干著就想到別的事上去了,一不小心,她的右手食指被縫紉機針扎了一下,痛的她“啊的”一聲喊出了聲。
“怎么了?”師傅問。
“被針扎著手指了。”鳳霞回答。
“沒事吧?”
“沒事。”
“小心一點。”師傅說。
“我怎么這么倒霉呀!”鳳霞說著,兩只前臂在縫紉機上搭在了一起,將頭埋在了手臂疊起來的臂彎里。
師傅看她這樣,也沒有再說什么,只是無奈地搖搖頭。
下班后,東東來接她了。他沖她微笑著,“走吧。”看著鳳霞推上了自行車,他說。他甚至還用眼掃了一下她用創可貼包住的手指,她多么希望他能夠發現她的傷痕,并給與她安慰呀,可是他沒有發現。他說完走吧后,就轉身騎上自行車走了,他知道鳳霞會在后面跟著。
鳳霞有點失望,沒有立馬騎上自行車跟在他后面,而是在原地站著,愣了一會兒。
“鳳霞,你的手指怎么了?受傷了?”在修理鋪門口的三喜看到了鳳霞用創可貼包扎著的手指,一邊關切地問,一邊沖著鳳霞走了過來。
“怎么受的傷?傷口大不大、深不深?”走過來的三喜仍然是一臉的急迫。
“嗚嗚......”鳳霞撲到了三喜身上,放聲哭了起來。
三喜急忙伸出一只手抓住了鳳霞撒開要倒下的自行車。
鳳霞這一舉動弄得三喜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么辦。
聽到哭聲的東東下了車,回過頭來,看到鳳霞的頭倚在三喜的肩頭,她的兩只手抱著三喜,三喜的左手抓著自行車,右手則懸在半空,似乎是想要擁抱鳳霞,可是又覺得不妥似的。東東本想過去詢問鳳霞怎么了,可是看這情形又覺得不妥,因此站在原地沒有動,他靜靜地看著鳳霞和三喜。
空氣凝固了,身邊的一切都靜止了,游走的白云停在了原地,流動的微風駐足了,飄蕩的樹葉不動了,剛才還飛來飛去的鳥兒不飛了,停在樹上看著鳳霞和三喜,只有鳳霞的哭聲像一道霹靂,劈開空氣、穿過風叢、向遠方、向高空延宕。
一會兒,鳳霞的哭聲止住了,她從三喜肩上抬起頭來,她松開了抱著三喜的雙手,后退幾步,與三喜拉開了距離。
“怎么了?怎么傷著的?傷得特別嚴重嗎?是不是疼得特別厲害?”三喜的眉心、鼻翼和胸口緊蹙著,似乎被削掉手指的是他,而不是鳳霞。他特別想將鳳霞受傷的手指捧在手里,觀察一下,撫慰一下,可是又覺得不妥,忍住了。
“削土豆削的,削掉一小塊皮,沒什么。”鳳霞淚痕未干的臉上露出了笑意。
聽她這樣說,三喜才放下心來,松了一口氣,安撫鳳霞道,“不嚴重就好,過兩天就好了。”三喜心中疑惑,既然不嚴重,為什么會哭得這么傷心?女人,真是不懂。他想著,搖了搖頭。
此時,鳳霞扭過頭去去看東東,發現東東正站在那里看著她和三喜。她看看東東,又看看三喜,什么也沒說,接過三喜抓著的自行車,騎上,走了。
“走吧。”走到東東身邊時,她對他說。
“你的手指傷得很嚴重嗎?下來我看看。”東東騎車攆上她,說。他聽到了他們的對話,知道她的手指受傷了。
“不用看,不嚴重。”鳳霞仍然往前騎著,沒有下車。
“那你哭得那么厲害?我還以為怎么了,嚇我一跳。”東東不理解地說。
“想哭就哭唄。”鳳霞說。
春風拂動,鳥雀和鳴,小草露出了頭,窺視著一邊騎車,一邊情不自禁地在偷笑的女生。可是小草很奇怪,那女生的眼角明顯還有未干的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