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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難入眠

“雪,怎么又睡在樹下,雖還是初秋,仍有涼風,快起來,來母親這兒?!?

稚嫩的手輕揉著模糊的眼睛,“母親,為什么雪看不見你,你在哪兒?”

“這兒呢!看吧,不聽母親的話,是不是見不著母親啦!”一雙纖纖玉手輕輕的拉起司徒雪的小手。

瞬時鼻尖傳來些許熟悉的馨香,淡淡的,甜甜的,很好聞。

“又調皮的在母親懷里撒嬌啦!”一只厚實的大手亦輕輕蓋在司徒雪的小腦袋上,語氣間盡是滿滿的寵溺之語。

“咩——”稍稍轉過頭來,直徑對著司徒桀吐著小舌,嘟囔著小嘴,瞬時將身邊的兩人逗得哈哈大笑起來。

而此刻溫存卻好似一縷花火,片刻便消失不見。

“不,請停下來,父親,母親,雪在這里啊!你們不要雪了嗎?”

她在身后拼命的追趕著,可不論怎樣追,怎樣呼喚他們的名字,終是無法挽留住他們的雙手。

在繼續往前,路上不知何時已經布滿了尖銳的荊棘。

未有片刻猶豫,赤裸的雙腳直接踏著它們的身體繼續追去。

尖刺入骨的疼痛順著腳下神經清晰傳入腦中。

干竭的額頭上緩緩冒出一顆又一顆如豆子般大小的汗珠,瞬時打濕了兩鬢被風吹落的兩縷長發。

用手輕撫自個兒的胸膛,試圖讓那粗喘的氣息得以平復。

低下眼來,才發現腳下所踏之處無不流淌著鮮紅的血。

繼而抬起自個兒的手,一滴滴血紅色物體直徑從指間滴落,滴落的血滴在平靜的面上激起層層漣漪。

滴滴滴落的滴滴血滴掀起的漣漪,此刻恍若那院中一朵朵綻放甚是嬌艷的薔薇……

胸腔下那一顆脆弱的心瞬時從高處重重摔陷入泥濘的土里,一遍遍被無情的踐踏,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終是麻木了,感覺不到了,何為疼,何為痛?

手止不住的顫抖,卻又不得不拼命的想要掩飾住自個兒的脆弱之處。

終是要弄得滿身傷痕才得以緩緩拾起那顆早已被揉碎的心,重新安回那已被命運折磨的遍體鱗傷的軀殼里,繼續如行尸走肉般存活著。

這亂世,何時才得以被傾盡,何時才能賦以繁華之貌?

此刻就連腳下那雪白的衣裙也一點一點被腳下鮮紅的顏色所浸染,漸漸的恍若一身鮮紅的嫁衣。

臉上忽而出現道道翹起的傷疤,纖細的手指輕輕撫摸著那凸起的傷口,微風拂過,卻連一絲感覺都沒有。

不知怎的,干澀的眼角順勢連綴滑落一滴又一滴透亮的淚珠。

“不,這不是我,這不是我,不是……”站在原地對著無人的四壁無助的嘶吼著,繼而連連搖頭否認,且伴隨著無盡的絕望,向著前方竭力叫喊:“父親,母親——”

然而他們的身影早已徹底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不經意的一個舉動,一個主意,一個主張,就能讓一個原本充滿歡聲笑語與充滿希望的家庭瞬間崩塌消散在明媚的陽光之下。

一切就是這樣的簡單。

瞧著出現在自個兒面前的那面又長又寬的明鏡,鏡中的自己竟是那般的狼狽不堪,瞬時仰面大笑起來。

笑中之苦多過笑中之甜。

“雪,不要怕,不要哭,我們會化作風,化作云,化作雨,化作星空,永遠與你在一起?!?

瞬時醒來,掀開床幔,向著空蕩的房間四處張望。漆黑的房間里,唯余窗外悄然進入的一抹微光,其他再無別物。

“父親,母親,難道這是你們給雪最后的叮嚀了嗎?是不是從此刻開始,你們便不再出現在雪的夢里?”

失落的轉過頭來,緩緩直起身子,輕撫手下那張棕色木桌,繼而輕撫那靜立在桌上的整套茶具。

一張飄零的葉子隨風搖搖晃晃墜落在茶盤上,緩緩抬起頭來,瞧著頭上那繁茂的枝丫,點點星空在那婆娑之間隱隱約約,愈加為夜中璀璨增添幾許美景。

多年未回,這兒仍是一絲未變,樹還是那樹,花還是那花,榻還是那榻,人還是那些人。

只不過如今那間熟悉的房子里再也沒有搖曳的燭火,搖曳的燭火下也再無那熟悉的身影……

淚,又不禁順著絲滑的皮膚滑落。

“姑娘?!?

聽著愈近的腳步聲,連著悄悄抹去眼角的淚漬,繼而施以平靜的面孔轉過身來,“兮,夜已深,你怎還沒休息?”

“姑娘你不也是一樣嗎?”兮握著一件外衫貼心蓋在她盤坐在榻上的雙腿上。

“兮,我是不是太執拗了?”

“是??烧l又真的做到不執拗呢?”她繼而握著司徒雪的手,“人非圣賢孰能無過,許多事不由你我掌控,這天下之人啊,終是些抱有遺憾之人。”

“兮,我累了。”斜著身子向她那瘦窄的肩膀靠了去。

“累了就暫時停下來歇歇吧。”輕慰的撫摸著那靠來腦袋。

風,安靜的飄著。

“對了,白日里宮中的人就已將婚禮所需的物件送到府里了,那時瞧你與族中之人在商談,我便自作主張將那這物件擺在東廂那邊,喜服我讓幺幺送到了你房中?!?

“宮中之人的手腳可真是快,是怕我悔婚了不成?”

“那可不是嘛?!辟庖喔{侃起來,“放眼整個都城,論身世樣貌,還未有哪家姑娘能與我家姑娘相比?!?

“兮,哪有這般夸耀的?!彼就窖尚叩拇蛄舜蛸獾氖?。

瞬時寂靜的院落中揚起聲聲笑語。

握著身前的衣襟,隨風推開房門,掏出袖中火折,點亮籠下的燭臺,瞬時幽暗的房間變得昏暗起來。

一眼便瞧得靜立于桌上的托盤,一舉掀開覆蓋在上的面巾,一抹鮮紅接著搖曳的燭火印入眼中。

瞧著桌上長排成對的飾品,卻無半點欣喜,亦未在掀起心中半點波瀾。

沉悶的輕撫著盤中靜立的這身紅衣,頓時憶起幼時那句稚嫩的話語。

“待你長發及腰,我便帶著八抬大轎來迎你,此后冠吾之姓,入吾之譜……”

而如今來迎的是汝,與吾相伴一生,允吾一世之人卻非汝,冠汝之姓的亦非汝,入之汝譜的亦非汝。

這世間最大的謊言莫過于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靜好!

忽而心口開始隱隱作痛,左手瞬時把著桌沿,右手緊緊的抓著胸前的衣襟。

“原來愛到極處竟是這般感覺……”撐著桌沿緩緩蹲下身去,沉重的頭顱借此深深埋在微黃的燭火之下。

新墳才立,那一道道噬心般的疼痛仍未散去。

不覺拉過桌布一角,忽的耳邊傳來一聲響亮的跌撞聲,那盛放喜服的盤子片刻跌落在地,甚是淡定的瞧著它散落。

在此靜謐之夜,終是無一人能安然沉入夢中。

“母妃——”猛的睜開雙眼,用以修長的五指撫過額前散落的長發。

“公子?!毙l彧瞬時握劍推門而入。

“無事,下去?!备糁粚颖『焸鱽砺暵暩挥写判灾?。

沉靜片刻,繼而掀開床外的薄紗,披著一身五黑的長發,修長的身子下托著一身松散的長袍。

松散的衣襟在他的胸前呈以一個大大的“Y”字,厚實的腹肌明艷裸露在外。

一雙白皙的赤足直徑走到書架前,熟悉的打開了隱藏在書架后面的暗格,在閣中取出一個梨花木盒。

而后慢步走到左側臥榻之上,一舉推開了臥榻之側的窗戶,慵懶的斜靠在榻上,轉而拿出那盒中之物——竟是一支用木頭削制而成的短簫。

想來他已許久未觸碰過這支木簫了,只因這是他不敢回憶亦不敢觸碰的傷痛。

風吹微弱的燭火,亦小心拂動他那傾倒在臥榻之側既寬大又松散的衣裙,兩鬢飄逸的長發亦隨風輕浮。

此刻眼中盡是愁容,接而兩指輕撫袖下那柄玉簫,無神仰望那遙遠的星空。

“你可已安然入睡?”

誰都渴望得到幸福,他也渴望陽光,渴望溫暖,然而他又十分的清楚自己的一生,此些于他卻是一朵曇花。

地上永遠只有他那又扁又長的影子,沒人能真正解讀他倒映在地的孤寂,亦無人能解讀他那孤寂的心。

一曲婉轉悠揚且凄涼的簫音瞬時借以空氣為媒介快速傳播在空寂的夜幕之中。

這是一曲怎樣的惆悵曲調?

旁人聽之,皆不由的落下淚來。

可謂一曲紅塵肝腸斷,遙寄心中萬千愁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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