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
“回閣主,人已在千壹閣。”
“是活的?”
“是。”
“很好。”
說罷,他默默戴上了那面額間以羅勒葉為飾的原色半遮面面具。
沒錯,此人正是子閣閣主子羽。
千壹閣正是子閣之閣,同其他三閣分屬不同之地。
千壹閣設于云門之中,云門一共設有數十座閣樓,西南一位分屬燧閣,主要負責云門之危,亦有利于出行任務。
東南一位分屬商閣,便于情報輸送與轉運;東北一位分屬墨閣,因地勢之便,可據各方輸送而來之勢制定計劃;西北一位分屬子閣,主要集中負責門內之責。
而他的一切行動不需同任何人解釋,也不需同任何人打招呼,自主計劃,自主出動。
門下四閣,各閣皆被賦予了太多的自主權和獨立,各閣之間互不相通,以至于小小一門門派林立,而這,恰恰卻也成了云門之中的一大弊端。
轉眼,蕭睿禛便醒在了千壹閣中。
掀開身上的被子,快速坐立起來,繼而牽扯起身上的傷口,不覺得發出一聲嘶啞之音。
“醒了。”
“你是?”蕭睿禛小心的打量著四周。
“我,唯一一個能幫你的人。”子羽順勢跨出了那片陰暗之地。
“幫我?”
“是。”子羽誠懇的回答著。
“既然不是敵人,何故還要以面具示人?”蕭睿禛捂著傷口緩緩站起身來。
“蕭太子恐是誤會了,這面具并非針對于你。”子羽微微撐了撐自個兒的面具,“自此地始立,這面具便已存世。”
“你們知道我的身份?”
“不,不但是你,這天下于我們就不存在什么秘密,想來這樣說應該更合理。”
“口氣很大啊。”
“口氣大不大不是吹出來的,是一步一步做出來的。”深邃的眼眸從那兩個狹小的面孔之中透出,“而現在的你不過是個無權無利的廢太子,若是你出了這兒,恐是不會有誰再有那個能力能幫你重得權利。”
“看來我是踏不出這道門了。”
“不,你可以,只是不是現在。”
“何時才是?”
“等。”
“等什么?”
“一個人。”
“誰?”
“能幫你的人。”
“誰?”
“你不覺得這兒應該還有一個人嗎?”
環視一周,何淵不見了,蕭睿禛突然明白了。
再回頭,那人已經消失而去。
而此時此刻,何淵已經快馬加鞭趕至西瑀邊城。
“兮。”尤玚小聲的將兮拉至一旁,“有瑀都的信。”
“嗯。”
“陛下之意是讓我們盡快回宮,還有——”
說罷,直接遞出另一封插有羽毛令箭的信封。
得見這一令箭,兮的臉色瞬時變得十分的沉重。
“知道了,你先回府準備準備,這信我等會兒拿給姑娘。”
“好。”
未有幾時,尤玚已策馬而去。
抬眼再看身前那片黃色的胡楊林,兮不覺的緊了緊那封攥于手心的信件。
她太清楚這一封信于林中的司徒雪有些怎樣的意義。
可,終究還是逃不過。
細細算來,距離城至今也有數十月,而這樣遠離喧囂的生活也算是到頭了……
陽光灑落,片刻之間,無聲躺在地上沐浴的胡楊葉葉面皆是金燦燦的模樣。
由此可知今日的它們是多么的灑脫。
靜謐的林葉之間忽的混入了稀碎的腳步聲。
盡管很輕很輕,然,終還是被身邊的胡楊葉悄悄的趴在她的肩上告知了來人的身份。
“兮,是不是要回去了。”司徒雪頓時停下了擦拭的舉動。
“還不確定。”
“哦~”
只見她輕嗯一聲,繼而默默地收拾著身前的事物。
兮亦靜靜地等待著,等著,看著。
“回吧。”拍了拍裙下的塵土與楓葉,轉身用以爽朗的語氣與她說,“在這兒待了這么久,也是時候回去了。”
“尤玚剛剛松開一封信。”
“知道了。”司徒雪看了看它一眼,就這樣將它拿于手上,絲毫沒有立刻打開的意思。
“看看吧。”
“你想看嗎?”反手將那信封遞了過去。
“你啊!”
“立于美景之中,定是要好生欣賞一番才是。”順勢將那信封收回手中,隨即走到那處坍塌的胡楊枯木前,靜靜地眺望著一望無盡的前方。
而她這一身影瞬時讓兮那滄桑的眼眸中多了五分欣慰,三分傷感,兩分凄涼。
“怎么了?”她快速感應到了兮的變化。
“沒。”兮微微的搖了搖頭,隨即便走到了司徒雪的身邊與之并排而立,“看來不服老不行了,最近啊,總是看著你不知不覺的就回想起我與夫人回京前的時光。”
“過去的這些年,看到能被維護得這般好的侯府,每當穿梭其中,就好似看到了從前為了找夫人而把整個侯府搞得人仰馬翻,雞飛狗跳……”說著說著,平靜的眼眸止不住的出現了溫柔的閃光。
然,就是無法再以這樣平靜的語氣說完那句平常不過的話語。
“是啊,能親眼看一回母親生長過的地方,真好。”
看著眼前之景感嘆著,忽而身后傳來一聲稚嫩之音。
轉身一看,只見她小小的手兒抱著一束不知從哪兒摘來的花大步大步的向著司徒雪跑來。
“小森勒,慢點。”她瞬時蹲下身來,且對之張開雙臂。
“艾代,艾代。”似蜜般甜的小嘴叫的很是歡喜,“花花,艾代的。”
“給我的?”
“嗯。”
“多謝。”輕輕將她抱在懷里,她的小手亦牢牢環著司徒雪的脖子,肉嘟嘟的小臉還不忘蹭蹭司徒雪的面頰。
“森勒~”阿塞伊在一旁對著小森勒使著眼色。
“無礙。”
“森勒最喜歡艾代了。”
“我也是。”
歡聲笑語隨風遠遠而去......
待燭火滅去,衣衫盡褪,準備入眠之時,忽而門外快速閃過一道黑影。
靈敏的司徒雪頓時警覺而起。
未有幾秒,一道光影隨之而來。
不等那人進一步行動,司徒雪率先拔出腰間的袖水劍,一劍劃破了身前的床幔,反之一腳將身側的枕頭踢了出去。
二人彼此皆是一劍橫刺,枕中飄絮瞬時散布全屋,耳邊亦是傳入兩柄長劍相互摩挲之音。
無奈房中空間狹小,二人置身其中恍若困獸。
轉身,司徒雪一腳勾起身下的腳凳,直徑砸出門框之外。
空中那輪皎月亦無聲潛入房中靜看二人打斗。
何淵深知此行的目的,也無意再與之糾纏,隨手掏出一個煙霧甩蛋朝她打去,瞬時一層白霧快速升起,趁著司徒雪無瑕顧及,他一個翻身跳躍出了此屋。
可他還是小瞧了司徒雪的能力,只見她很快便提劍追了上去。
高高的房頂之上,二人各站一頭,彼此相互而望。
“你家主子是誰?”司徒雪嚴詞以問。
對于這個問題,何淵并未選擇正面回答,轉而掏出了子羽所給的一枚纏枝云紋令牌當面向著司徒雪扔了去。
輕易將它接下,抬頭再看,何淵已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反手將劍收回腰間,神情凝重的看向適才接過的那枚令牌,不覺陷入深思。
“不好了——”
院中傳來兮急促的叫喊聲。
“發生何事了?”司徒雪翻身跳下房檐,繼而出現在兮的面前。
“邊城出事了。”
說罷,尤玚著一身甲胄領著阿塞伊匆匆而來。
不待司徒雪有所反應,她撲通一聲跪在司徒雪的面前,語不成句。
“求侯府救救我兒~”
“好好說啊,好好說。”司徒雪連忙將叩跪的手一把制止。
“今夜用了晚飯,森勒就有點不對勁,我本以為是白日累著了,可是到了后半夜,森勒就開始嘔吐起來了,怎么也止不了,還不斷地發燒抖動。”
“可是吃了什么?”
“并未。”
瞧她那般焦急,司徒雪著即便領著尤玚同府中大夫趕往阿塞伊家中。
然一夜過去,雖已有所改善,可隨之而來是一件又一件相同之事在這邊城之中擴散而來。
“稟娘子,此等現象恐是中毒。”大夫詳細述說著自個兒的判斷。
“此毒毒性不大,無色無味,遇水即化,若是戰時,亦能使一城軍民無所抵抗,若此毒參有別物,毒性便是兩倍,可奪人命。”
“明白了,我會讓府衙把病人集中居于侯府,您盡可醫治,源頭之事我會負責調查清楚。”
“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