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陳玉一想，他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便在林懷瑾的示意下，手寫了一份合同。

兩人分別簽名，林懷瑾按了手印，劉陳玉蓋了飯店的公章。

合同一人一份，規定了蛋糕的價格，大小，每日送達數量以及合同履行時間：兩年。

最后則寫著違約責任和賠償。

劉陳玉抖了抖手里的那張紙，笑道：“這合同可算是我見過的最為正式的了，什么都寫得這么清楚。”

林懷瑾笑著伸手：“合作愉快。”

劉陳玉伸手握住他的：“合作愉快。”

生意談成，林懷瑾笑容輕松了些。

他本就長得俊朗，身材高大，加上目光和煦帶著文人氣質，整個人看起來文質彬彬。這一笑多了幾分灑脫，多了幾分帥氣。

就連劉陳玉也忍不住目光微閃，笑贊：“林同志長得真不錯，和電影明星似的，一看就不是平凡人。”

“你說笑了，我就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罷了。”林懷瑾打開門，又突然停下了腳步，提醒劉陳玉，“現在改革開放，有錢的人會越來越多，私人飯店大概也會慢慢多起來吧，到時候比拼的除了菜色就是服務了吧。”

劉陳玉一怔：“這話是什么意思？”

國營飯店的服務員之所以敢對客人那般態度，是因為過去沒有私人飯店，沒有競爭對手，國營飯店處于壟斷地位。要吃飯店，只能來這兒，就像過去的商店，要買什么東西只能去那兒，別的地方沒有。加上價格昂貴，下飯店成了一種身份的象征。

所以服務員才敢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因為普通人吃不起，要是想吃你也只能來這兒，根本不怕趕客。

但是日后私人飯店會越來越多，國營飯店的優勢不再，再這個態度，怕是……

林懷瑾笑著搖搖頭：“沒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了。”

說完，他轉身關上門，離開了飯店。

回了米線攤子，林懷瑾就把自己剛簽下的合同給了羅思媛：“成了。”

“真的？！”羅思媛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激動地接過合同，“林先生你真厲害！”

一個三分錢，一天一千個，就是三十塊錢。

這蛋糕雖然材料昂貴，但做得小成本也不高啊，一個也就一分錢左右。剩下的兩分錢就是純利潤，一天就是二十塊錢啊，一個月就六百了！

羅思媛頓時笑得像是臉上開了花，小心地將合同折起來放在自己內層口袋，給林懷瑾盛了碗熱湯：“喝點熱湯暖暖身子，今兒可真是冷得夠嗆。”

今天確實冷，感覺是一下子就進入了隆冬。

所以他們今兒的生意也好，這么冷的天人們更是想要喝上幾口熱乎乎的湯，何況還是雞湯。就連菜市場那些賣菜的小販，也舍得掏點錢，不要米線就光喝兩口湯也好。

剛過中午，羅思媛他們的東西就賣了個干干凈凈，鍋里一口湯也沒了。

“你們這生意真是好。”賣麻糖大哥羨慕地說，“我要是那天能賣完了，可真要高興死了。”

林懷瑾他們一邊往車上搬東西，一邊道：“我們帶的也少啊，別看賣完了，其實也沒多少錢。”

不過也不少，粗略估算下來應該有個小二十塊錢。這還是羅思媛感覺今天冷，說不定生意好多帶了些。

平日里他們的東西賣完，也就掙個幾塊錢。

把鍋碗瓢盆都收拾到了桌上，林懷瑾跳上車子，對坐在后面的羅思媛道：“我們回家了。剛好時間還早，回去讓他們把烤箱給壘起來。”

“好。”剛答應了一聲，羅思媛突然想起一件事兒，“等等，明天就要送蛋糕過來，我們得去買材料啊！”

快要過年了，村里人沒有雞蛋，就算有也不會賣。冬天本來就都不下蛋了，現在賣了過年吃什么？

“我們先去買雞蛋。”羅思媛趴在林懷瑾的肩頭，說，“還有白糖也沒了，牛奶也得找一家預定。還有盤子等，我們的竹篦可不能放進烤箱里。”

兩人買了原材料，就趕忙回了村子。

卸下東西，林懷瑾就去村里找泥瓦工，多出了些錢請他們來家里壘個烤箱。

就在廚房旁邊，為了以防萬一，壘的烤箱不小。

不過剛壘成不能立即使用，里面的泥沒干透，烤出來的東西會帶著土腥味。他們今兒做蛋糕還是得用蒸的。

林懷瑾又去村里人家里借了幾口大鍋，讓他們壘完烤箱順手壘連個臨時灶臺，就在院子里。等人走了之后，他就幫著羅思媛打雞蛋做蛋糕。

當天晚上，整個村里都飄著蛋糕的香氣。

奶香味混著面香味，就算吃過飯了，聞著也香得流口水，夢里飄著的都是沒吃過的美食，一晚上沒睡好。

第二天一早，他們就來敲林懷瑾家門了：“你們這是做了什么，這么香？”

“就是上次的蛋糕，我們跟縣城里的飯店說好了，他們愿意收，我們就多做了些。”林懷瑾隨手拿了幾個遞給站在門口的張望的孩子，“給你們吃。”

“真的？那可真是太好，這是個掙錢的好路子。”

“媛媛真是個好媳婦，隨便做出來的東西都是掙錢的好營生。”

村里人說著好話，畢竟吃人的嘴軟，拿人家的手短，好話不要錢使勁兒往外蹦。

“林先生娶了個好媳婦啊。”

“沒錯沒錯。”

一陣感慨之后，眾人也就散開了。

都知道是人家掙錢的營生了，自然沒人會不懂事地問怎么做，這誰會隨便告訴不相干的人？

送走了眾人，羅思媛和林懷瑾兩人把蛋糕裝在買來的紅色大桶里，塞到驢車上。

驢車更滿了，羅思媛沒法兒繼續擠在后面，只能和林懷瑾一樣坐在前面。他坐在左邊，她坐在右邊，一路頂著寒風，不一會兒臉蛋兒就麻了。

她抬手揉了揉臉蛋兒，嘟囔：“這天兒可真是越來越冷了，我感覺我的臉已經不是我得了，它已經隨著寒風飛了……”

“過來年我們去縣城里住吧。”林懷瑾突然道。

“啊？”羅思媛轉頭，避免吃到寒風，“怎么突然想到縣城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