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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一個人在醫院面對石頭的時候,蓮花心中五味雜陳。自己深愛的人,曾經那么鮮活,仿佛他一直住在自己心間,從未離去。

面對冰冷的石頭,蓮花感嘆人生的無常,石頭的悲劇似乎是注定,又好像可以更改。

大學報到的第一天,蓮花拉著皮箱,背著背包。碰到一個身高一米六,敦實憨厚的農村小伙子。

他扛著一捆行李,看到高挑美麗的蓮花吃力的樣子,問道“是文學院的嗎?”

蓮花吃吃地笑了,報到處明明寫著文學院新生接待中心,怎么還要問啊?“是啊,咱們是同學了。”石頭把自己的鋪蓋卷靠墻一放,過來幫蓮花拉皮箱。

“你先辦手續吧,一會我幫你往宿舍搬行李。”石頭的熱情很誠懇,讓人不好意思拒絕。去女生宿舍的路上,蓮花問道,“報到通知書上說了,統一發被褥的,你怎么還自己帶啊?”

“為了省錢啊,以后放假了就在這里打工掙錢,回家的時候很少了,索性把鋪蓋帶來吧。俺家是農村的,能上大學很不容易,省點是點吧。”石頭憨厚地笑著說。

蓮花細細地看著石頭,一身洗得發白的舊軍裝,膝蓋上竟然還打著補丁。這年頭,還有人穿補丁衣服啊,蓮花想像不出怎么還會有這樣困難的人。感覺自己詫異的樣子,怕引起石頭誤會,蓮花先快步走在前面,去找自己的宿舍。

早有一群嘰嘰喳喳的女生擠滿了宿舍。有新生,有陪著新生的家人,大一新生的宿舍充滿了期待,充滿了家人的囑咐和關愛。

石頭見狀,放下蓮花的皮箱,說了聲,“那我走了,你自己收拾吧。”就快步離去。蓮花說了聲謝謝,看著石頭的背影,突然覺得自己好失禮,連人家的名字都沒來得及問。

雖然穿著補丁衣服,但是當時候的石頭是自信和堅定的。他要靠自己的打拼改變命運的壯志寫在臉上。貧窮沒有讓他自卑,反倒成為激發他不停奮斗的動力。

從什么時候石頭開始憂郁的?從什么時候石頭開始沉默的?又從什么時候石頭開始生不如死的煎熬?

蓮花從記憶最深處一點點地挖掘,仿佛破譯石頭之死的密碼,是自己對石頭最后的愛的致敬。

是的,致敬愛情,盡管自己和石頭的婚姻已經結束了,但是蓮花心中還是存著石頭與自己第一次見面的樣子,存著在一起的種種美好回憶。

許大山和石雨回來的時候,蓮花的臉上有一種超越悲痛的鎮定和沉浸在某種回憶中的靜美。

“嫂子,你和大山哥先回去吧。這里有我呢,回頭多關心一下石榴。”石雨還是叫著嫂子,在石雨心中,這個對自己就像親妹妹一樣的人,永遠是自己心中唯一的嫂子。盡管自己沒能阻止她們離婚,盡管蓮花已經重新嫁人。

“嗯”蓮花點了點頭,不自覺地回頭看了一眼石頭。“最后的道別了,我的愛人,我們的愛情接出石榴這個果實,它是鮮活的,也是永生的。”蓮花在心間默默地說著,“珍重,我的愛人,如果有來生,我一定更好地了解你,更好地愛你,好好保護好我們的愛,讓你能開心地度過自己的一生。”

回到家后,蓮花的悲痛依然寫在臉上。大山知道這個時候自己的陪伴對于蓮花和自己來說都是一種尷尬,索性趁著生意不忙,帶著孩子回了父母家里。

蓮花感謝現在的丈夫給自己的理解和尊重。是的,曾經許大山在高中的時候就追求過自己,但是自己以學習為重拒絕了。

后來自己上了大學,大山沒考上大學,輟學了。本來以為從此只是同學,沒有想到,自己婚變之后,還是被大山的執著感動了。大山知道她還是愛著石頭,但是還是毅然決然地娶了她。

大山的理解和寬厚給了蓮花踏實的日子,雖然相處平淡,但是卻很溫暖。蓮花知道大山想讓自己一個人靜靜地走出這段痛苦之中。

等著大山帶著孩子離去,蓮花的思緒飛快地像是乘坐了時光隧道。回到從前,從前,大家總是對這個農村來的小個子男生石頭投來異樣的目光。嘲笑他這年頭還有穿補丁的,可見家里一定很窮。

甚至很多女生在一起談論心中的白馬王子的時候,總會有人拿出石頭說事。再怎么著,也不能是石頭這樣的吧。是啊,高富帥的標準,石頭壓根靠不上。

石頭仿佛就是一塊沉默的石頭,默默地看著人們異樣的目光,默默地繼續熱情地幫著同學。

吃飯的時候,石頭總是一個人要兩個饅頭,背著一個水壺,里面是打好的開水。一個塑料袋里面是母親腌制好的咸菜。

找個角落,默默地低著頭吃。很多時候,蓮花能夠看到石頭,觀察了好久,知道這就是石頭每天的飯。

蓮花很同情這個像石頭一樣倔強沉默的男孩。總是兌著他的時間,裝作偶遇的樣子,坐在他的對面。

打好飯菜的蓮花,總要說自己要減肥,把自己盤子里的菜一個勁地往石頭盤子里撥。看著這個善良美麗的姑娘,石頭心間蕩漾著異樣的溫暖。那感激和炙熱的眼神,看得蓮花心旌蕩漾。

這只是同情吧,回到宿舍的蓮花,總會摸著自己滾燙的臉頰,一個勁地給自己強調。自己對于石頭的好,只是單純的同情。

每到周末的時候,蓮花總也看不到石頭。這個時候,一種莫名的惆悵在心間涌動。宿舍的小姐妹總會逗蓮花,不會是喜歡上石頭了吧。不過,一定是只能戀愛不能結婚啊。否則日子一定會過得很煎熬。

大概是覺得石頭沒有前途,家境又貧寒吧,這樣的人是給不了蓮花幸福的。蓮花總是漲紅了臉,笑著搖頭,然后舉起粉拳追打開玩笑的小姐妹。

是的,自己的白馬王子一定是高大英俊的,對于石頭只是同情,不是愛情,蓮花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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