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床頭的手機發出光亮，蘇倦拎起來一看，是新聞，關于啟明區的新聞，這一刻，昨日噩夢中的人臉似乎有了雛形。

黑壓壓的云，黑蒙蒙的天，地上的人，連綿成片的血跡，一點點擴散，沾上了蘇倦的鞋底，一點朝著腳踝處蔓延。

像是要將她拖入深淵，然后，淵底的淤泥一點點將她吞噬，從頭到腳，直至拉入無盡的黑暗。

不遠處，有個人，頭上似乎就是黑壓壓的云，臉上紅白交織一片，似乎是血。

往上看，是從頭頂一點點流下來的，一滴又一滴，順著額角的發髻落下。

蘇倦努力想要看清他的臉，卻被涌上來的淤泥裹住了眼，蘇倦用力抹了抹眼，好像就能看得清。

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蘇倦的難纏好像惹怒了它，下一瞬，大片的淤泥從天而降，狠狠把蘇倦砸進了淵底，只留下一連串的氣泡。

后來，夢就醒了。

看完新聞，夢里的人的臉似乎清晰了。

是陳大為……

她想起來，她殺了他，那天，她失手了殺了他。為什么自己不記得，不記得自己失手殺了他？

蘇倦放下手機，陷入了自我懷疑。

她現在真的正常嗎？

不，太奇怪了，她現在不正常極了。

看著窗外黑漆漆的天，蘇倦起了身，漫無目的地離開了屋子，順著跨澗大橋一步步走著。

蘇倦緩緩停下，盯著不遠處的河面，腦子暈眩了片刻，她真的只是失手嗎？

為什么？為什么自己沒有自首？

蘇倦腦子很亂，她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問題，但她控制不住，控制不住自己的腦子，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不去想陳大為倒在血泊中的模樣。

蘇倦一步步爬上欄桿，盯著平靜的水平面，微微閉了閉眼睛。

心中似乎有一個聲音不停叫囂著，跳下去、跳下去。

蘇倦搖了搖頭，腦子里渾渾噩噩，居然真的從橋上跳了下去。一時間，風從蘇倦耳邊吹過，吹醒了她渾渾噩噩的腦子。

落入冰冷的水中，蘇倦才想起來掙扎，也用力掙扎著想要露出水面，但漸覺四肢沉重，掙扎的力度也小了很多。

漸漸的，蘇倦的掙扎力度越來越小，越來越小，直至昏過去。

昏過去之前她還在想，陸棲宿居然真的有問題……

他太恐怖了，到底是怎么做到一步步誘使自己走到死亡？好像哪里都有問題，又好像哪里都沒有問題。

出乎預料，又好像在意料之中。

蘇倦閉上了眼睛，整個人慢慢往水底沉，最后整個人像無根的浮萍，在水中浮浮沉沉。

過了很久，久到蘇倦覺得自己已經魂歸故里。

“匹配到宿主，052系統激活中。”

迷迷糊糊之間，蘇倦似乎聽見了一陣陣的電流音。

“能量補充完畢，準備躍遷。”

蘇倦好像看見了巨大的光亮一閃而過，昏過去之前，蘇倦好像看見了一閃而過的一抹白色。

過了很久，蘇倦聽見一聲聲的嘈雜，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純白的床上，有點像醫院的病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