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已經開始在腦子里安排祝瑜進入盛傳之后，他要怎么給她鋪路了，有哪些資源那些合作……

看著那白紙黑字，祝瑜怔了片刻，翻看了兩頁，突然就笑了。

上一次楚衍遞給她一份八千萬的簽約合同，這次又是八千萬的違約金合同。

楚衍不知道祝瑜這笑是什么意思，只見祝瑜抬頭，輕飄飄問出一句話，“所以，你是為了跟我證明？”

“什么？”他有一種自己又將事情辦砸了的預感，但又想快點讓祝瑜跟鴻星脫離關系，口不擇言，“你搞清楚，昨天晚上，如果不是我，你可能是被人……”他說不出那樣的話來，只好頓住，轉而又催促道，“總之，你還是別待在鴻星了。”

祝瑜明白過來了，楚衍跟宋雅君達成了某種交易，所以宋雅君改變了主意，原本是準備將自己送到卓導的床上，轉而就給到楚衍的手上。

她就像一件被轉來轉去的商品，沒有任何獨立的思想。

而楚衍就是用行動來給她一個證明，證明鴻星高層的齷齪，再展示一下他的權勢，希望她改簽盛傳。

確實，如果昨天不是楚衍，她可能保不住自己的清白，可是楚衍的做法與宋雅君有何區別？

楚衍連解約合同都備好了，憑白無故要替自己付違約金，天下哪里有掉餡餅的好事？她深吸一口氣，“謝謝，但是我不會跟鴻星解約的。”

楚衍以為自己聽錯了，“你還想繼續留在鴻星？你知不知道他們給你接的是什么垃圾劇本，他們的目的就不單純！”

祝瑜冷笑一聲，打斷道：“宋雅君的目的不單純，那你的目的就單純嗎，是不是我簽約了盛傳，就得像你曾經的那些女人一樣，陪你吃陪你喝再陪你睡，直到有一天你厭煩了，再被你一腳踹開嗎？”

楚衍語塞，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作答，他承認自己有私心，想將她圈在自己的視線范圍內，可是他絕對不會像鴻星一樣，他會給她最好的資源，把她捧到最高的位置上。

平日里懟兄弟的靈敏不在，舌頭跟打結似的，支吾了半天，“不是，不這樣的，我至少，我至少不會拿你做利益交換……”

利益交換？

祝瑜鼻尖酸澀，“宋雅君用我來換取你手上的資源，而你用我來滿足自己的私欲，這兩者之間沒有本質上的區別。”眼淚頃刻間落下，“這難道不是交易嗎？”

看見祝瑜落下的眼淚，楚衍僵住，完全不知所措，心隱隱作痛著。他明白了祝瑜話里的意思，“我就這樣讓你討厭嗎？”

即使他是真的想跟祝瑜好好開始一段感情，比從前任何時候都要認真，他愿意尊重她的事業，也有能力為她捧出一條康莊大道。

可就算這樣，得來的還是一句拒絕。

他從來沒有感覺自己這樣挫敗過，可是偏偏眼前的女人只是落了淚，他就覺得自己所有的念頭都是罪惡，“昨天晚上，我可以護著你，不代表以后還能護著，”他慢慢走近祝瑜，鼓起勇氣握住祝瑜的手，緩聲道：“我的心思你猜得沒錯，我就是想讓你待在我的身邊。”

“我看得出來，你很喜歡表演，而你也很有表演的天賦，你在舞臺上光芒四射，你理應飛向更高的地方，這一切我都能給你，你不用為了資源去應酬，可以隨意挑選你喜歡的劇本角色，你的粉絲也會越來越多，你會慢慢走向國際甚至世界，這些的代價，只是陪在我身邊，這過分嗎？”

這過分嗎？

祝瑜在心里輕輕地問自己。

她得到一個十分清晰的回答，過分。

誠然，楚衍方才說的那一切，就是她前世所得。那條路上，她既沒有披荊斬棘，也沒有任辱負重，鮮花和掌聲都來得那樣的理所應當。

因為前世的祝瑜，就她顯赫的家族，在娛樂圈里，根本不重要犧牲自己去置換資源，因為她本身就是資源。

可是這一世的祝瑜，什么都沒有，唯一讓別人惦記的，除了漂亮的臉蛋再無其它。

看著楚衍近在咫尺的臉，她用力掙脫開他的雙手，后退兩步，與他保持合適且安全的距離，“這些東西，只有靠自己得到才會真正屬于自己，你給的，是你想給就給，想拿回去就能拿回去。”

就如同無根的浮萍，離了水就會立即死亡。

而在楚衍這里，他對自己的興趣就是那水，什么時候沒有了興趣，什么時候就抽離。

在鴻星，尚有沈星燃能幫襯自己，只要防備著宋雅君，興許還能有指望。但如果進了盛傳，她面臨的是別人異樣的打量，表面恭維內心不屑，她要成為楚衍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物，沒有任何自尊可言，就如同羔羊進了狼窩。

楚衍明白祝瑜心中所想，但三番四次被祝瑜拒絕，耐性已經消失殆盡，“祝瑜，別裝清高，你不跟著我，總有一天宋雅君也會用別的手段讓你聽話，與其去取悅別的男人，為什么不選擇我？我至少還能給你承諾。如果你擔心以后，咱們大可以立個協議，我保證就算我們到時候沒有關系，該是你的就是你的。”

從最開始的好說好勸，已經轉變成威脅了。

楚衍的話也越來越難聽，資本丑惡的嘴臉已經顯現出來，祝瑜也早就料到，如到所想，楚衍從頭到尾都沒有尊重過自己。

所謂道不同不想為謀，也沒有再說下去的必然了。

祝瑜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不管怎么樣，昨天晚上謝謝你，但我還是那句話，我不會跟鴻星解約。”說完便大步朝門口走去，過了一會兒，傳來響亮的關門聲。

房間里再次安靜下來，屬于祝瑜身上特有的清香卻還留在這里。

好半天，楚衍才回過神來，癱坐在床上，抽過一旁的解約合同，看了一眼，自嘲道：“虧你趕著幫別人收拾爛癱子，人家根本不屑，楚衍你說你，怎么就喜歡犯賤呢？”

他只知道自己的心情是失落，是無力，是被多次拒絕的惱羞成怒。

他喜歡祝瑜，至少當下是喜歡的，這個女人撥起了那根自己很久沒有波瀾的心弦。

他記得她在諾心試鏡時，與他十指相扣，記得他一臉茫然拿著那枚戒指，低頭便見她一臉期待和羞澀地柔聲說我愿意。

他的心早就亂成一片，可是她卻能清醒地看著自己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