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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魂跟著盛梵辛走出紫宸殿。
抬頭,琉璃瓦上月華成章。
回頭,鏤空雕龍宮門被兩個小太監輕輕關上。
室內濃郁的龍涎香裹著風從門縫中擠出來,整座宮殿散發著奢靡的味道。
終于知道老百姓的銀子都花在何處了。
來了京城可算是見夠了世面,十方院,萬骨樓,如今連著皇宮都見過了,竟是更想念瑤疆茶樓里的冷床板了。
盛梵辛見他渾身寫著不自在,開口調笑:“安小公子這是怎么了?”
安魂小聲道:“我已經很久沒覺得這么壓抑過了?!?
他膽子大的很,生長在那樣一個混亂的地方,自小各種場面見的多了,但真就沒見過這種場面。
瑤疆來來往往的富商多如牛毛,所以他見過無數有錢人,可就是沒見過有權人。
更何況是像皇帝這樣的天下第一等的有權人。
那種滔天權力加持的威嚴與氣場,是他從前從未體會過的。
不過沒事,左右他是絕不肯入朝為官的,今天走出了這紫宸殿的大門,以后他就與這帝王家再無交集了。
想到這,他人輕松了不少,甩了甩辮子,又恢復了滿腹元氣,走路都帶顛兒。
盛梵辛倒是第一次見調節情緒這么快的人,看他那神態的變化,還真好奇他心里頭是怎么說服自己的。
此時的紫宸殿內,又是另一番景象。
戚酌立在皇帝身邊,給皇帝遞了杯茶,神色冷峻,儀態從容,看不出半分異樣。
可皇帝非盯著他瞧,硬要瞧出些什么來。
戚酌垂首:“陛下一直盯著微臣做什么?”
“朕聽聞,前些日子萬骨樓鬧了好大的動靜出來……”皇帝瞇了瞇眼,故意沒說下半句,只等戚酌自己揣度。
戚酌一撩衣擺跪了下去:“微臣不敢傷害殿下貴體,只是為驗證心中所想。微臣以為,安魂他不是六殿下?!?
“哦?”皇帝手指敲擊著桌面,“你且說說?!?
“首先,如果六殿下當時受到刺激失去記憶,以新身份生活,那為何陛下派出的一批批暗衛在四境之內都沒有結果?殿下靈核乃天命奉火,微臣并未從安魂身上感受到分毫奉火靈氣。甚至那日在萬骨樓遇險,安魂召喚出的靈器也是低階冰屬性?!?
“而且,十方院學子初入學時東方夫子都會為其洗行,靈核情況如何他最清楚,”戚酌抬頭,“陛下苦尋六殿下五年,東方夫子會知情不報嗎?所以,您到底是相信東方夫子不忠,還是信安魂不是六殿下?”
這話說得確實是有些無禮了,但皇帝不但沒有動怒,反而還沉默了。
戚酌深吸了一口氣,似乎這樣才能讓自己的思緒不亂飛。
對皇帝來說,否認這件事難乎其難,這位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把全部的溫柔都給了先皇后與六殿下,如今要他否認安魂是六殿下這件事,無疑是掐斷了他這么多年來苦苦追尋的精神寄托。
殘忍。
但對戚酌來講,又何嘗不是呢?
“陛下,臣有發現?!?
這時,盛梵辛突然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