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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大才赴京華,方及弱冠;一襲僧袍返廬山,經年修禪……”
臺上姑娘一念白,一云手,一臥魚,聲音帶著歲月愁苦,讓人顧盼生情。
安魂無意評價一句:“這唱的是青山辭?世人鮮少知道這兩句詞唱的是同一個人,但這姑娘為何要講原本輕快的曲調唱得如此哀怨悠長?”
楊邁偷偷那姑娘,不再說話。
一旁的老板娘從剛剛就一直關注著這兩人,只見這紅衣少年生的唇紅齒白,喜愛得緊,卻不知怎么搭茬。如今聽到這話,急忙迎了上去:“這位小公子啊,一看便是個行家,想必平日里沒少聽曲兒吧!”
她看得出安魂儀態極好,應當不是泛泛之輩,說這話純粹就是想打趣一下,讓他心里生出幾分親近。
安魂眼珠一轉,笑盈盈地歪了歪頭,故作不悅道:“行家自是不敢當,姐姐這可就誤會我了?!?
想要從旁人口中套取情報,這種事對安魂來說再簡單不過了。
他是在茶館里混出來的,形形色色的人都打過交道,早已將性子打磨得圓滑通透,再加上自己這張漂亮的臉蛋,只要他開口,就沒有打聽不出來的事情。
少年笑容明朗,老板娘的心都要融化了,又被那脆生生的一句“姐姐”哄得喜笑顏開,對安魂是愈發喜愛:“哎呦,小公子這嘴甜得呦,都喚我一聲姐姐了,不送你點什么反倒不好意思了。”
“姐姐千萬別,”安魂見這招管用,笑容更甚,“若是真的歡喜,不妨告訴告訴我,那位唱戲的姑娘是什么來歷?小小年紀,竟能唱出如此凄苦的曲調。”
“唉,傅梨姑娘啊——”老板娘突然看到一旁滿臉通紅的楊邁:“哎,這位小公子又是怎么了?可是我這屋子里太熱了?”
“啊沒事,”安魂一把攬過楊邁的肩膀,一本正經道,“這是我兄弟,早些年為了救我腦子被驢踢了,現在我去哪都帶著他?!?
老板娘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繼續說:“傅梨姑娘啊,她十五了,九歲就來這唱戲了,唉,也是個苦命人?!?
安魂微微蹙眉:“可否詳細說說?”
“她被爹娘賣給了李家那位半死不活的小公子做冥婚的新娘子,也不知道還能再唱幾天。那位公子若是哪天咽了氣,她也得跟著去了?!崩习迥锿锵У馈?
“冥、冥婚?”安魂大驚,“冥婚……不當是已定了親的男女同時意外死去時才會舉行的儀式嗎?怎么會變成……這樣?”
楊邁在一旁補充,聲音因恐懼而顫抖:“是、是啊,那照您這么說,這、這和陪葬有什么區別?”
“二位公子慎言!小心隔墻有耳!”老板娘嚇得急忙捂住了楊邁的嘴,壓低了聲音,“看破不說破,他們還要逼迫女子自殺,對外宣稱是殉情……”
安魂此時已經聽不清老板娘具體在說什么了,四周的人群嘈雜都遠在天邊,世界驀然安靜了,戲臺上悲涼婉轉的嗓音,此刻卻顯得尤為刺耳。
他哆嗦著嘴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卻是暗暗捏緊了拳頭。
“安公子?”楊邁發現了他的異常,“你沒事吧?”
“沒、沒事,”安魂突然起身,拉著楊邁,“走,去晴兒姑娘家?!?
二人匆忙離開,只留下了一臉茫然的老板娘:“不是,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