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年，北武

當莫凡前去找魏丘原的時候，冷夕野找到了李徹。她在李徹的府里見到了董懷初。

董懷初在李徹府中只見過酈螢一個女客，見到冷夕野的時候也覺得新鮮，但她一眼就知道冷夕野和自己是不一樣的人。冷夕野更像酈螢，他們一樣自由。

冷夕野注意到了董懷初的眼神，那是向往嗎？她困惑。

冷夕野向李徹說明了來意，但她看李徹的樣子有所疑慮，“三殿下有話可以直說。”

“冷姑娘的名字我聽過，我只是沒想到你會通過老丞相來找我，為什么不找二殿下？”李徹說。

安排冷夕野前來和李徹會面的正是韓念之的父親，前任丞相韓青。

冷夕野早已想到李徹會問她這個問題，“三殿下既然有這層顧慮，為什么還答應韓大人見我呢？說實話，我并不相信二皇子。這一次，與齊無忌聯手出兵天養，雖然是太子的建議，可現在陛下已經召回太子，留在天養和齊無忌一起的正是二皇子。”冷夕野說，“至于韓大人知道我的來意，還安排我來見三殿下，這還不清楚嗎？韓大人也認為三殿下是幫助我們西寧最適合的人選。”

“三殿下是認為我們想借助各國的力量推翻齊無忌，之后可能成為第二個齊無忌吧。不瞞三殿下，我不是西寧人，我出身北武，所以我也不想做什么不利于自己家鄉的事情。”冷夕野說。

“為什么你會去西寧？你做了什么？”李徹意識到這話不太禮貌，又說“我的意思是你一個女子，為什么舍了家鄉去草原？”

“是少見的事情。畢竟會去西寧的除了商人就是逃犯吧。”冷夕野臉上是理解的微笑，“那個時候，只是想著看看外面的世界，想看看廣闊的天空。聽說西寧的夜有無邊無際的星星，夏天的螢火蟲讓草原像仙境一樣，天空和草原相連，火紅的夕陽不會藏到山的背后，人騎著馬迎著夕陽，沒有任何的阻擋，只要夠快，就一定能追上那夕陽。所以就義無反顧地去了。那里的人簡單豪爽，和他們相處不需要顧慮太多。在西寧，生活是自由的。所以我不希望那里的自由消失。我舍不得，因為一個齊無忌，讓那樣一個美麗的地方受到損害。”

“我理解。”李徹理解那種珍視的想要保護珍視之人的心。

“如果三殿下真的理解，希望您能幫助我們。三殿下是善良之人，也是向往美好與自由的吧？”冷夕野說。

“冷姑娘，韓大人始終是二皇子的岳父。”李徹坦白他的顧慮，他擔心由韓青作為中間人，最終獲益的會是李曳。

“可這個岳父十年來沒有支持過二皇子。韓大人早已退出朝堂，只想當個教書先生。現在的韓大人對于二皇子，應該也只是個無用的老人了。韓大人如今肯為西寧牽線，不過是念在曾與無界先生有過一面之緣，再者，他宅心仁厚，憐憫西寧的人民。”

“我向您做個承諾，一旦齊無忌在西寧消失，西寧人會支持您成為太子。”冷夕野直截了當地說。

李曳去了天養打仗，韓念之的心就沒有靜過。

無論李曳對她如何，她對李曳終是一片深情。為了替李曳求平安，她和幾個官宦家屬一起去了郊外放生。

回城的時候天色已晚，她在馬車中小睡一會兒，醒來想看看天色，掀開馬車的窗簾，就看到街上熱熱鬧鬧。她喜歡這種生氣和煙火氣，尤其是街上笑著鬧著唱著童謠的孩子。

當她瞥見一個熟悉的人影，她驚恐地縮回了撩著窗簾的手。當她想再次確認，就已不見了那個人影。

她讓車夫停車，自己向著那個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她自然追不到。

箱子里臟亂，市井又雜，有人攔了她的去路，她嚇了一跳。

她想走回頭路，后頭又出現一個人。

她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他們無非是要錢。

“走開，你們不知道自己惹的是什么人。”韓念之威脅她們，語氣是難得的強硬。

那兩人毫無所動。

“我的人快來了，你們再不走，當心自己的性命。”韓念之接著說，心卻有點慌。

兩人都向她逼近。

她挪到墻邊。

她見一個人揚起了手，她本能閉上眼。

只聽到兩聲悶響。

她睜開眼，只見那兩人都躺在了地上，以及邊上還有一個人，一個她很久沒見的人。

“你終究回來了。”她說，六個字，無法表達出她復雜的心情。

“這兩個人是沖著你來的。”蒙悅茜說。

“他們是誰？”韓念之問，她永遠信任蒙悅茜。

“應該是沖著二皇子。”

“可是他不在。”

“這里不宜久留。趕緊回去吧。”蒙悅茜說著就向外走去。

“你回來做什么？”韓念之想追上去。

蒙悅茜沒有回答。

韓念之知道蒙悅茜不會再回答自己，她停下來，回頭看看地上的兩人，快步走出了巷子。

她的馬車還在原地等著她。

李曳自天養回上京，雖然沒有打下天養，但是此行收拾了李乾留下的爛攤子。

李乾不聽皇命，私自做主夾擊賽城，此舉不止傷兵敗將，還失了大國臉面，自回京后就被禁足太子府。

而李曳在臣民中的形象就比李乾好了太多。

朝堂之上，李恪對李曳和酈將軍進行了表彰，雖無封賞，但李曳已經達到了目的。

“先前天巖族殘黨余孽在上京出現，妄圖引起上京騷亂，現在這些亂黨已經誅滅，這有賴于三皇子徹守衛有功，特此交于三皇子統管上京警備之責，今后三皇子可在上京帶兵行走，可調動上京各處軍隊。”李恪說。

李曳整個人僵住，臉上不動聲色。上京守衛之責，帶兵行走，可調動上京各處軍隊，這是何等的權力，在他離開上京的時候，究竟李徹做了什么？

李曳冷冷地看著眾人向李徹道賀。

“鷸蚌相爭”一個聲音在他身后響起。該是某個皇子，可他并不關心是誰。

紫光一一匯報了近期上京發生的事。李曳的臉色鐵青。

天巖族二十年前已經滅族，怎么忽然冒出來了？

天巖族曾是北武的一個分支小族。當年李恪堂兄北武鎮寧王起兵謀事，他大部分的武器來源于天巖族。鎮寧王被鎮壓后，根據律法將相干黨羽悉數滅族。天巖族因此被誅了全族。二十年來，天巖族都快被遺忘了，怎么給李徹逮到了，還是在公孫誨的司禮監，天巖族在司禮監能做什么？

“他們想等哪個大禮鬧事嗎？最近并無大禮。這公孫誨和酈螢走得近，這酈螢又和老三走得近。”李曳說道。

“不只是酈螢郡主，還有三殿下府中的女子。”紫光說道。

“我記得她姓董。”李曳說。

“是，叫董懷初。”紫光回道。

“董懷初？是了，這姑娘也是離奇。”

“按照殿下的吩咐，我一直在查這姑娘的背景，可還什么痕跡都沒有。不過這姑娘近來時常出入公孫府。”紫光說。

“有意思。”李曳心中有個念頭，“太子最近什么情況？”

“禁足府中，他的門客也都安安分分，不敢聲張。”紫光說。

“那兩個人呢？”

“已經查明是太子主使。”紫光已經解決了先前想要綁架韓念之的那兩個人。

“還沒回到上京就敢動我的人，太子回了上京又怎能無所事事，尤其現在三皇子如此風光，不更顯得太子落魄嗎？”李曳說。

“殿下是要挑動三殿下和太子？”紫光已然明了。

“太子拿女人做籌碼也不是一次了。”

“是。”紫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