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憶太長,攪的郁北頭疼,她隨便扯過被子就開始睡覺,絲毫沒有發現心口處的一抹幽藍熒光。
“近日衡山的生物開始離奇死亡,有專家推測這可能是地下的瘴氣上浮,接下來請聽詳細報道……”
衡山周圍的廣場都在循環播放這個消息,夫諸沒有特意關注,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距離出事已經過去了半個月,這半個月來過衡山的人早已經數不清,如果這個時候出現病禍,那牽連的人就太廣了。
夫諸站在衡山腳下,看了一眼四周的警戒線,抬腳往上走。
果然被毀了,忘川已經干涸,駐立億年的白槎神樹也消失不見,留在這里的只有一個深不可測的大坑,還有周圍時時浮動的陰魂。
夫諸站在坑邊朝下凝望,感覺到身邊的伺機而動,突然出手抓住了一個游魂。
“這里為什么會有這么重的怨氣?”
“感應到召喚,方圓百里的孤魂野鬼都聚集在此。”
那個游魂扒拉著夫諸的手,不敢不答。
“誰在召喚你們?”
這么大規模的鬼魂聚集,為何之前他沒有感覺到絲毫?
“尸祖將臣。”
事實上他是專門被留在這里的,他被郁壘收為陰兵,之后又僥幸逃過了將臣的吞噬。
因為他見過將臣的真容,郁北將他留在了這里,就是為了告訴這個人關于將臣的一切。
“將臣?”
夫諸手上的勁漸漸放松,他腦子里細細搜索著關于將臣的一切,突然感覺事情很棘手。
將臣消失于中古時期,如今突然出現,時間又卡的這么湊巧,他不得不把這件事與白槎聯系起來。
如果之前白槎的反應都真實,那將她困在這里的很可能就是壓制將臣的封印,看這樣子,封印必然是破了。
封印既破,那白槎豈不是兇多吉少?
“他召你們去哪?”
一想到白槎現在生死難測,夫諸驟然用力,那個小鬼又開始蹬腿。
“不知……”
他確實不知,將臣從來沒有召喚過他們,聚集在此的鬼魂只是沖著他遺留下來的強大怨氣,至于將臣在哪里,未知。
“不知?”
夫諸不自覺用力,可憐的小鬼被強勢的靈力壓的奄奄一息。
“不知便算了,你留在這里,若是將臣回來,點燃這個。”
看他確實不知道,夫諸收手。他左手一轉變出一只紙鶴,遞給了面色漲紅的小鬼。看對方懵懂接過,轉身離開。
是將臣回來了,所以地底才會有瘴氣涌出?
如果任由其發展,人間豈不是會聚集越來越多的鬼魂?
沒有鬼門,這些魂魄去不了陰間,那不需多時人間不就亂套了!
夫諸站在山腳,靜靜聽著周圍的聲音,一股無力涌上心頭。
他已經跳出了規則,卻還是不能任性,這件事與他息息相關,他不能看著將臣毀掉人間。
可是白槎,你還等得到我去找你嗎?
入夜,萬籟俱寂,白槎坐在落地窗前,眼睛飄向下面的車水馬龍,不知道在想什么。
“早些休息,你的身體不適合久坐。”
將臣的身上是得體的西裝,手中是最新的智能手機,這里的一切,他適應的很好。
幾天前他帶白槎來了這個酒店,之后便真的像在度假一般,悠閑自得。
“為什么來這里?”
白槎依舊盯著遠方的燈火,視線沒有分給他分毫。
“被關了那么久,你不想四處看看嗎?這只是個開始。”
將臣看白槎沒有反應,走過去拉住了窗簾,在她面前站定,而后附身,雙手撐在白槎身邊,兩人距離拉近,逼著白槎看他。
“衡山出現了瘴氣。”
白槎神色未變,隨意收回視線,就著這個曖昧的姿勢,定定看他。
“與我無關。”
將臣自然愿意和她對視,眸色發亮,額間的血紅妖印也因激動而閃爍。
“鬼門被毀。”
白槎看了他許久,突然伸手,想碰一碰那抹妖紋。
“咎由自取。”
將臣突然后退,躲開了白槎的手,臉上多了幾分不自在。
“都與你無關,可是都因你而起。”
得到了他的反應,白槎收手,笑的諷刺。
“那不還要感謝你。”
將臣也笑,眼里多了狠毒和痛快。
“郁北走到今天,我確實功不可沒。”
白槎絲毫沒有受他的影響,眼里冷意乍現。
“你最大功勞不是留下郁北,而是對夫諸動情。”
將臣今天一反常態,一直在逼白槎生氣。白槎感覺到了,自然不能讓他如意。
“這是我唯一不曾后悔過的事。”
白槎仰頭,靠著椅背,讓自己坐的更舒服。
“不后悔?”
將臣的手再次爬上白槎光潔脆弱的脖子,他微一用力,白槎就得死。
“同樣的套路,第二次就只剩笑話了。”
白槎不知道將臣對自己到底抱著怎樣的態度,只是有一點,她現在確定他不會殺她。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自己了。
“你說,夫諸現在是不是在滿世界找你,他會不會以為這一切都是你做的?”
將臣收回手,站直身子環臂看她。
“他又不是傻子。”
白槎看不下去他低劣的挑撥離間,屈指敲著把手,感覺很無語。
“也是,不過夫諸到現在都沒有蹤跡,我倒是很好奇,他會怎么應付這個局面。”
白槎收回視線不再看他,也不回應他的試探。手指發出的聲音越來越漫不經心,她的思緒早就飄遠。
她也很想知道,夫諸會怎么辦,他該怎么面對接下來的滔天巨浪?
“近日,衡山天坑溢出的瘴氣已經開始向四周蔓延,不僅是衡山周圍的活物染病,之前到過衡山的人也都陸續出現了癥狀。專家已經開始會診,各大醫院也開始收入病人……”
白槎捏著遙控器,眼睛盯著電視里的畫面,手指不自覺用力,下一刻,電視畫面戛然而止。
“看這有什么用?你阻止不了,還白白生氣。”
將臣狀似貼心毀了電視,白槎順他的話把遙控器丟了出去。
“這總與你有關吧?”
白槎怒極反笑,憤怒攪亂了她眼中原有的平靜,她已經鎮定不了了。
“衡山附近本來就滯留了許多怨氣,這也不算全是我的錯吧?”
將臣很滿意她的反應,此刻的白槎生動、還有些氣急敗壞,是鮮活的。
“怨氣而已,若是沒有尸祖驅動,能發展為規模如此浩大的瘴氣?”
白槎握緊拳頭,努力壓制翻涌的怒氣。現在的她,每次動氣都會被反噬,這樣就又要將臣給自己輸送靈力,白槎不愿意,卻只有這一個辦法可以茍活。
“別人或許不行,但有一物可以。”
將臣似乎也察覺到了白槎的心思,了然的點頭,站的離她遠了些。
“混元石?”
白槎這才想起,一切禍端的根源、她從來都選擇性忽略的那塊石頭。
“你之前自視靈力強大,從來不曾動用混元石,可憐一個神器,被白白當做陣眼擱置了幾萬年。”
將臣細細審視著自己掌紋,十分不走心的牽起嘴角。
“郁北不過一個無根的靈物,就算拿著混元石,又能翻起多大的浪!”
想起郁北,白槎又感覺十分不安,這個小東西,倒是一貫會添亂。
“混元石可作為世間所有植物修行的根基,它的強大是你無法想象的。”
將臣突然抬頭看她,白槎被他認真的視線一時蠱惑,以至于不知如何反駁。
“……也不過、只是石頭。”
白槎有些慌亂的移開視線,倔強反駁,自我安慰。
“它不是石頭。”
說完這句,將臣將視線轉向窗外,拒絕的姿態,白槎心里有疑惑,可也再問不出來,只能暫時沉默,等待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