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些是什么東西？”

陳澈一把拽緊師源久的胳膊，顫聲問。

以他完全可以媲美飛行員的視力，早已看清天空中那群正向這片綠野俯沖而來的東西的模樣。

灰色的皮毛，細弱的四肢，滾圓的肚皮，尖利的嘴巴，泛著紅光的小眼睛，細而長的尾巴。

每只都像極了老鼠。

可他活了26年，即使是在影視劇中，也沒見過足有半人之大，還長著一對長翅的老鼠。

“它們是食原獸。”

師源久已停下腳步，將陳澈護在身后，輕拍緊拽住他衣角的手安慰道：“侄兒莫怕！臥龍溪水已洗去你一身異塵，且你一無原力，二無血光，它們不會傷害到你。”

說話間，五六只食原獸已勢無可擋地朝二人俯沖而來。

扇動的翅膀撲著令人作嘔的腥臭，直熏得陳澈頭暈?zāi)垦Ｏ胍偷氐瓜隆?

可他一點不敢大意。

因為那群食原獸正圍繞著他們在半空盤旋，尖利的口鼻不住地嗅吸著，十來只嗜血的紅色眼睛，在他和師源久身上掃視著。

“如果……他們要傷害我，會怎么做？我該怎么辦？”

雖心中萬分恐懼，可在這關(guān)頭他仍是忍不住問出心中疑惑。

死，他不怕。

又不是沒死過。

但他得弄明白，這次他可能會是個什么樣的死法。

那樣至少以后再過來時，可事先想好應(yīng)對之策，避免同樣的死法。

師源久卻不明白他的心意，只當他是害怕才有此問。

“侄兒放心！你只需在我身后屏息靜氣，它們嗅不到想要的自然會離開。”

陳澈聽言，連忙縮回腦袋，躲在師源久身后，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

直到這會兒，他才算明白，初見面時師源久為什么要一個勁在他身上聞來聞去，又為什么執(zhí)意將他扔進河溪中泡了一刻多鐘。

虧自己還嫌棄人家野蠻怪異。

原來人家一直是在采取保護他的措施。

如果一會兒能渡過食原獸這一劫，他一定要將自己包里存著的金嗓子貢獻給久叔，讓他老人家治治過于陰柔的嗓子。

正如師源久所言，那群食原獸圍著二人嗅吸片刻后，便撲棱著翅膀飛走了。

“嘔……”

陳澈終于忍不住干嘔起來。

這世上怎么會有這么難看又難聞的怪獸？

味道實在太沖了！

“你們這山里，怎么產(chǎn)這樣的怪獸？”

師源久一臉憂色，朝著怪獸飛遠的方向久久凝望。

“食原獸并非山間生長，而是人為豢養(yǎng)。”

陳澈一聽，干嘔得更兇了。

良久才順了口氣抽空才說：“什么人品味如此獨特，竟然養(yǎng)這種瘆人的怪獸？”

“食原獸可吞噬原力，其嗅覺靈感，遠隔千里能可感知原力存在。另外，它們對血腥尤為敏感，若有人受傷流血恰巧被它們循味探悉，則會群起而攻之，直至將吸食光傷者體內(nèi)所有鮮血方會離去。”

說到此，師源久嘆息一聲。

“九年前，先帝仙逝，天地原氣隨之遁隱，食原獸便被人為操縱，成了吞噬他人原力進而反哺給豢養(yǎng)之人的工具。”

原力？

看來是個以修煉為主的仙俠世界呀！

如果理解得沒錯，這里的原力、原氣，應(yīng)該就如仙俠小說里提到的靈力、靈氣。

照師源久的描述，敢情這是個原氣匱乏的時空，所以才有人豢養(yǎng)食原獸，以奪取有限的修煉資源。

見陳澈沉默不語，師源久只當他嚇得還沒緩過神來。

拍拍他背道：“侄兒若想住于臨淵村，便需習慣食原獸每日侵擾。”

這句話，讓陳澈整個人都麻了。

“久叔的意思是這群怪物每天都會來？”

他雖然沒有所謂的原力，不用擔心被吞噬，日常生活中，小心一點保證不讓自己受傷流血，就不會被這些怪獸吸食成人干。

但這群怪獸帶給他的戰(zhàn)栗之感，要比山上那頭白狼強上十倍百倍。

如果每天都要經(jīng)歷這樣的戰(zhàn)栗，每天都要面對如此的恐懼，他寧可去山上跟那頭白狼廝殺三百回合。

“臨淵村近十年并無食原獸侵擾，但一月多前，它們開始圍繞村子久久不散，每日皆會不定時辰進村探查一番，算來已有三十五日了。”

陳澈不解：“三十五日？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轉(zhuǎn)念一想，他脫口而出：“久叔的意思是，臨淵村有修煉原力之人？”

師源久聽言，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

半晌后才道：“那日清晨，臨淵嶺上原力乍現(xiàn)，雖只是瞬間，卻仍被千里之外的食原獸捕捉到了氣息，就此循跡而來，再不肯遠散而去。”

難道……就是他第一次掛在崖壁的那次？

當時安若寧為救墜崖的他，危急之中動用了原力？

難怪她一直警告他，不許向任何人提起她救他的事。

那天原本一直放慢速度引他下山的她，之所以突然丟下他趕回村子，是因為她感應(yīng)到食原獸首次侵襲臨淵村？

前后事情一聯(lián)系，陳澈已猜出了七八分。

如果真是這樣，那么臨淵村一個多月來每天受到食原獸侵擾，罪魁禍首其實是他！

“就沒有辦法消滅這些食原獸嗎？”

“與食原獸相比，可怕的是其背后豢養(yǎng)之人。”

似不想陳澈繼續(xù)多問，師源久立即轉(zhuǎn)換了話題：“侄兒此刻可還有胃口午食？”

食原獸所飛之處，腥臭久久不散。

被師源久一問，陳澈發(fā)現(xiàn)確實沒了胃口。

“哎！晚些再吃吧！”他借機提出請求：“久叔早點把我的背包給我，晚些我吃自帶的干糧就可以。”

“哎！”

師源久瞥他一眼，當先開路：“姑娘說你來尋人，我還尋思著午食之時是村民們聚得最齊全的，正好帶你認識一番。既然大侄兒不想午食，那便作罷吧！”

“別呀！”

陳澈趕緊跟上：“飯還是要吃的！飯桌上認人最方便了，還是久叔想得周到。”

早點找著人，早點談?wù)剳賽郏琰c離開這可怕的大蘇吧！

被夸贊的師源久得意地吹吹胡子：“還是侄兒善言，可不似那幫臭小子，整日與我對著干，沒幾個讓我省心的！”

說完轉(zhuǎn)身當先帶路。

陳澈緊隨其后，走了幾步，忍不住又開口發(fā)問。

“久叔，你有沒有修煉原力？我感覺你也應(yīng)該是大能級別的吧？”

“何為大能？”

“就是那種特別厲害的，幾乎無人能敵的。”

“哈哈哈……”師源久長笑片刻，隨即恭敬地于半空拱手：“天上天下，唯先帝為大能！”

只可惜陳澈并沒看到他說話時眼中飽含的復雜情緒。

“先帝已去，再牛也是曾經(jīng)。久叔，當今天下誰最厲害呢？”

“原力修煉難不難？是不是也以吸收日月精華為主？修煉體系復不復雜？”

“久叔，久叔……”

一路之上，陳澈問題不斷。

可師源久一概沒有回答。

最終似被陳澈問煩了，才轉(zhuǎn)過頭，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侄兒既是來臨淵村尋人，那便早些尋出早日離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