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皇環(huán)子槍插在厄流胸口,將其纖細的身體貫穿,釘在地上,無法動彈。
“呃……都是因為變異前每天吃不飽飯,所以這副身體才餓得削瘦么?!倍蛄魍?,“如果……那時的我能吃飽飯該多好啊……”
冷斌側(cè)躺在地上,看著他,沒有一絲的興奮。
在厄流被擊中的一瞬間,所有奔襲而來的異型都失去了行動力,轟然倒地。最近的一只異型已經(jīng)倒在多面體的一個面上,距離冷斌只有幾米。
而冷斌向下望去,所有的戰(zhàn)士都已經(jīng)犧牲,無一生還。他們死在了異型的攻擊下,死在了機槍的子彈下,死在了爆炸下,死在了踐踏下,就是沒死在逃命中。
所有人都慷慨赴死,把寶貴的生命獻給了這片土地。
望著成堆的人尸,冷斌麻木著,沒有了一點應有的情緒。
“冷斌?!倍蛄髋み^頭,釋然地看著冷斌,“你真是個有勇有謀的家伙,居然憑一己之力破滅了我的春秋大夢?!?
冷斌苦笑,眼睛沒有離開尸堆:“這可不是一己之力,這場勝利,來自玄子千萬萬人的努力和犧牲?!?
“勝利……什么叫勝利呢?”厄流長嘆一聲,“玄子失去了八成的人口,全部的國武勢力都被消滅,連一國之主都已經(jīng)死了,這個國家的結(jié)局,算得上勝利嗎?”
“只要還有人活著,就算,你最開始不也是為了滅掉所有的人么?!崩浔笳f,“而且,異型從此將不復存在了,不是嗎?”
厄流轉(zhuǎn)過頭,地面那些異型的軀體正在化成碎片。
“是啊,我是第一個變異的異型,也是擁有絕對權力的異型,我一旦死了,異型也就滅絕了。”
“達到這個目的,就夠了?!崩浔蟊憩F(xiàn)得很是欣慰。
“冷斌,你知道我為什么要滅世么。”厄流悵然地問,似乎想要得到哪怕一點點的理解。
“因為窮奴貿(mào)易留下的仇恨?!崩浔笠会樢娧?,厄流完全沒有料到,震驚得半天沒說出話來。
“你……你知道?”厄流驚愕得喉頭發(fā)緊。
“我知道。”冷斌說,“因為你的國家布多對窮人不管不顧,還把你們當做交易物資的籌碼,害得當時大量窮奴累死病死,這是玄子大國抹不去的污點,是慘絕人寰的不可饒恕的過去,是歷史遺留下來的仇恨,會有報復是意料之中?!?
“既然你也覺得這種貿(mào)易不人道,為什么還要阻止我復仇?”厄流問,“你這種知道真相的人,應該支持我才對!”
“因為歷史留下的罪孽,不應該由當代人來償還?!崩浔蠡卮穑皣抑圃斓某鸷?,更不應該由人民來承擔?!?
厄流沒有過多的表情,看來他似乎能夠理解冷斌的話。
“我是這個國家的將軍,就該保護這個國家的人民??v使國家有滔天大罪,但人民是無辜的,我可以改變立場,但不能容許人民滅亡?!崩浔笳f罷,爬起來一點,讓自己身子穩(wěn)下來。
“好吧?!倍蛄髟俅慰嘈?,“敗給你這樣的人,我五體投地?!?
“我重復一遍,你不是敗給我,是敗給玄子千萬萬名戰(zhàn)士?!崩浔蠹m正。
厄流頓了頓,長嘆一聲,既無奈又欣慰地說:“不管誰是誰非,我的大業(yè)必須完成,仇恨早就讓我的初心變質(zhì)了……這個國家,我必須徹底毀滅……”
冷斌盯著他,沒有說話。
“看吧,你我腳下的這個裝置。我說了,它既是生產(chǎn)異型的機器,本身也是一顆巨大的核武器。只要我死了,它就會被引爆。”厄流并沒有一種得逞的感覺,反而流露出看不到它爆炸那一刻的遺憾。他咳了兩聲,用最后的力氣說:“五十分鐘后,這顆核武器就會爆炸,它的引爆完全不可逆,并且一旦爆炸……至少玄子剩余的幸存城市應是不復存在了。冷斌……你并沒有勝利,這場仇恨,是以兩敗俱傷收場的……和你的國家……一同感受核物質(zhì)的力量吧……感受……曾經(jīng)我被丟入大海的……痛苦……”
話音剛落,厄流的身體產(chǎn)生了猛烈的碎片化爆炸,留在原地的只有一具骨瘦如柴的人尸。下一秒,下方堆積的異型尸體也都瞬間化為碎片,消失在云煙之中。
包括遠方的異型也都憑空爆炸消失,連分割天空的沙滸復制體也在一連串的碎片中不見了。海岸邊的巨大章魚母艦消失殆盡,海水恢復了平靜,海洋大地一片向好。
突然,溫暖的陽光從天際灑下,鋪蓋在黑暗的大地上,逐漸驅(qū)散著陰沉的冷氣。抬頭看去,遮擋太陽的神鳥·鬼車也不見蹤影,將太陽的本色還給了天空。
陽光如神女的手掌,輕輕一撫,便喚醒了沉睡的大地。打蔫的花草一時間向陽而生,垂頭喪氣的生命全部朝氣蓬勃。
可是……這樣的良辰美景,都將在五十分鐘后徹底消失在一片通紅之中。
冷斌被陌雪兒接到地面以后,面無表情地看著發(fā)紅并旋轉(zhuǎn)的多面體核武。
此時此刻,在大陸的某個地方,一位女子雙手平攤,享受著陽光的溫暖。微風吹拂她綠色的長發(fā),一只蝴蝶停在了她的鼻尖。
一陣碎片從華斬身上漂浮,她的頭發(fā)變成亮綠色,暗沉的皮膚也白皙起來,雙手突然無力,再也拿不起刀劍。一瞬間,屠神劍和碎尸刀掉在地上,這一刻意味著華斬再也不是華斬。
華桂槐看著自己的雙手,又看了看沉重的刀劍,噗通一下跪在地上,跪在陽光里,再也忍不住掩面哭泣。
“女兒……媽媽能為你做的,就到此為止了……”華桂槐淚流滿面,又有不甘,又有釋然,“媽媽……終于不用……再殺人了……”
被仇恨牽引的華桂槐,始終借著異型的力量四處殺戮,早已麻木不仁。但華桂槐本身,不過只是一位再也普通不過的母親罷了。
“女兒啊……女兒……媽媽好想你……媽媽無法原諒這個國家對你做的一切……媽媽也想代替你好好活著,再看看這個世界……”華桂槐放下雙手,抬起頭顱,望向天空,“但是……媽媽殺死的那些人,又能原諒媽媽嗎……”
“唰!”一記刀斬從天而降,將華桂槐的頭斬了下來。唐世晟穩(wěn)穩(wěn)落地,手中的燼魂燃燒著,蒸發(fā)了血液。
唐世晟看著華桂槐的頭,扔掉燼魂和寒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