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露你昨天晚上沒睡好嗎？”奚洋擔心的問她。

趙唯一打個哈欠，水維走到她身邊也打了個哈欠，兩人默契的對視一眼，發現對方眼底下都一片青黑。

水維果然是有事。

“我昨天晚上失眠了，哈……”趙唯一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好像把魂也哈走了。

大課間的時候，昏昏沉沉的兩人站在那里一直打哈欠，做操的時候，趙唯一都要睡著了，她瞇著眼看水維，他倒是比她精神，在冬日的陽光下，他的皮膚被照的反光，耳朵透光變得通紅，柔軟的頭發也泛著溫暖的光芒，看得趙唯一又困了，懶洋洋的擺動著四肢，突然感覺到有人點了點她的胳膊。

陶世遠就站在她身邊，看見這個危險人物，趙唯一的魂瞬間回來了，她瞄兩眼陶世遠胳膊上的紅袖章，原來他是今天的值日生，和他一起的是孟澤興，他笑得燦爛，對著趙唯一小小的揮揮手，接著走開了。

“別打瞌睡了。”陶世遠小聲地警告她，趙唯一已經完全醒了。

被值日生特別關照的趙唯一收獲了許多視線，她不以為然的直視前方，看著水維領操，跟著他做動作。

薛子佩就站在她身邊，在做操結束后，人頓時擁擠起來，老師和值日生大聲喊著排隊解散，趙唯一被擠著，她又打著哈欠，不過是做操后身體舒展開舒服的哈欠，然后就被薛子佩的胳膊一撈，把她撈過來了。

趙唯一就這樣排在了他的前面，她看見奚洋隔著幾個人往后看她，趙唯一嘎嘎笑著揮揮手，內心越來越舍不得這群朋友了。

薛子佩無語的看了趙唯一眼，他舉起手跟奚洋說話：“等會兒去圖書館是吧？”

趙唯一看著兩人說話，隊伍也漸漸排好了，水維站在隊伍的第一個，自從他變成了代理班長，似乎變得比尹悠還忙，水維這個性格竟然愿意當代理班長還真是稀奇。

解散的時候，趙唯一走得慢了些，人群熙熙攘攘的各自向不同的方向走去，大課間之后有十分鐘閑暇，水維是班長，他應該有事不見人影了，奚洋和薛子佩他們是男生，不可能一直帶著趙唯一，同學們像魚兒一般四散開來，在這熱鬧的景象內，趙唯一竟然感受到了一點點怪異的孤獨感。

冬日陽光被光禿禿的樹杈切割成無數個碎片烙印在她的身上，趙唯一就這樣站在那里，內心泛起一陣迷茫起來，因為此時的場景竟然讓她有點發慌，真的讓她感受到了“未來的場景”，朋友們都離開了，又只有她一個人回到原點。

她微張著嘴，面容有些痛苦，又清醒過來，這樣的情緒反復著，迷茫的向四周看去，視線略過周圍的一張張笑意盎然的青澀臉龐，這里就像是以她為中心的漩渦。

巨大的“魚群”圍繞著她，似乎要把她身邊的氧氣卷走，趙唯一回想著昨天晚上的小道士的話，一雙眼睛越來越暗沉，之后，從外圍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衣角，將她拉出了“魚群”。

“你一個人傻站在那里干嘛？”水維喘著粗氣，在這冬日難得一見的好天氣里，他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富有生命氣息的光芒。

“奚洋他們呢？我剛送表沒多久就都走啦？只有你等我……”水維裝作抱怨道

趙唯一看著他，突然笑了一下，水維奇怪的看向她，來人笑得更大聲了。

“陶白露你最近越來越奇怪了啊！”

“哈哈哈哈哈！”

“別笑了，走，等會上課了。”

“哎，水維，你最近真的沒發生什么事兒嗎？”

“沒有。”

“你看你都有黑眼圈了，肯定有心事！”

“還不叫人平白無故的失眠嗎？”

“…………”

——

陳白憂在這棟小樓待了有兩年了，她是精神科的住房醫生，在這里她見證了許多不同的患者，有“自戀”的、“妄想癥”、“躁郁癥”、“抑郁癥”、“輕度精神分裂”、“癔癥”等等，她“如數家珍”的對著進來不久的抑郁癥患者掰著手指頭說，她挺心疼這個女孩，換句話來說，她為來到這里的所有患者心痛。

每個人患病的背后，都有一個“秘密”，這“秘密”太特殊，長期壓抑在人的心里，就變成了“病”。

這個女生名字好聽，人也長得好看，讓陳白憂想到了自己的小妹妹，所以，當她在面對這個漂亮的小女孩時，總是忍不住多流露出幾分關心來。尹悠是這里癥狀比較輕的患者，家里也有錢，陳白憂曾聽說尹悠的媽媽一度要讓自己的女兒單獨住一間病房，按照規定來說，不單獨住便于醫生和護工管理，但是規矩是死的，他們還是給尹悠安排了一件雙人病房，但是只有她自己住，算是比較特殊了。

剛開始的時候，尹悠的到來其實并沒有濺起多大的水花，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病人開始討論起這個雙人病房里有一個美麗的“布娃娃”，不同于別的患者，“布娃娃”有很多的朋友來看望她，一周兩次或三次的來。

冬天，她的朋友們都穿著臃腫的藏藍色和紅白拼色的校服、笑意融融的擠進這間病房，病房里立馬會傳來歡笑聲，惹得過慣了平淡、枯燥的生活的病人們都會好奇地將頭伸出門，支著耳朵捕捉平日里“難得一見”的“音樂”。

陳白憂喜歡這樣的氛圍，尤其是那幾個高中生很有禮貌，圍著她喊“姐姐”，她喜歡這樣的孩子，同時更加好奇，尹悠是為什么得抑郁癥的，又為她擁有這些好朋友而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