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大家也對我們班長的事情略有耳聞，這件事呢，我們學校也緊急開會商討了，咱們學校決定在下周五下午開設一個‘網絡與法律’的講座，到時候全年級的學生都要去禮堂聽講座。”

說到這時，底下還是有同學發出無聊的氣聲，接著被班主任凌厲的眼神一掃，課堂里面安靜下來。

“這是學校決定的，目的就是給你們普及網絡常識，還有，網絡不是法外之地，你在網上說的每一句話，發表的每一個言論，散播的每一個謠言，終有一天會成為審判你的有力證據。”

“班長是一個很優秀的孩子，我身為班主任也不是說偏袒她，大家都知道當班長需要有責任心還有忍耐力，確實是一個勞累的麻煩差事，她努力的為咱們班爭取利益，最近不是有一次流動紅旗問題嗎？她能鼓起勇氣去和衛生檢查員力討，并且避免了一次全班檢討，她為這個班集體做出的努力，這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她的推了推掛在鼻梁上的眼鏡。

“盡管如此，還是有人聽信了網上的謠言，跟風跟帖，這些我相信咱們班的同學是不會信這些空穴來風的，畢竟了解尹悠的人是不會這樣的。”她揚揚細彎眉毛，眼瞼上的睫毛有殘留的黑色睫毛膏，似乎還有一點閃閃的大地色眼影的粉末。

有人垂下了頭，有人下意識的擺弄桌子上的水杯。

“班長休學這些天，我希望你們不會因為換了一個人管理或者不適應而作出什么違抗行為來，水維，如果班級里出現了不聽你管理的情況，叫紀律委員記上他名字，下周一我一起清算。”她向水維抬抬下巴，高個男生點點頭。

“還有亂猜測班長的情況的，這是她的私人問題，我們不要過分關心她，有時候你們認為的好意其實也是在傷害她，陶白露，你們可以找她傳話，表達一下就可以了。”班主任撐在講桌上的手揮了一下，有幾道目光短暫的在趙唯一的身上停留。

“其他的就好好學習，尹悠也會跟我們一同學習進步，好了，有什么事情我會在這周五班會再次說的，現在時候不早了，下節課是英語吧？還不準備一下？”班主任起身，拍拍手，講桌上的粉筆灰似乎有點多，她走的時候又叫奚洋上來清理了一下桌面。

被強大氣場壓抑的同學們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教室內的氛圍逐漸哄鬧起來，就像水燒開前一分鐘，緩慢的沸騰。

“哦，陶白露出來一下。”班主任的頭突然出現在后面的門的玻璃后面，嚇了后排學生一跳。

班內突然靜止了一下，趙唯一也愣了一下，然后快速地走出了教室。

她跟在班主任的身后，跟著她來到了樓梯口對面的窗戶，這幾列窗戶不是花窗，是普通的玻璃窗，門窗向外打開著，一股涼風襲來，鉆進她們敞開的衣服口子，班主任伸手關了窗戶，隔絕了外面天上黑沉沉的冰云。

“陶白露，你最近成績上升的很快，不錯。”班主任夸獎了她一下，趙唯一眨眨眼，看向班主任，她禮貌地回了一句。

“最近和同學相處的還好吧？沒有人跟你不和吧？”班主任拉上了米白色長襖的拉鏈，她柔軟的黑發在冰冷的天氣里似乎變硬了，尖銳的發絲匍匐在棉服上。

趙唯一看了眼窗戶上自己模糊的臉，反射的是她藏藍和白色的校服棉襖的光，她有些疑惑，但還是如實回答了：“沒有，挺好的。”

“是嗎？那就行。”

“你比當初開學的時候好多了，說起來還真是多虧了尹悠。”

趙唯一抬頭，似乎是沒聽清：“什么？”

班主任笑了一下，嘴巴上棗泥色口紅特別顯氣色，她微笑道：“沒什么，我已經知道了，你回去上課吧。”

趙唯一疑惑的點點頭，轉身向教室走去，突然，她停下了腳步，又轉身走向馬上要走的班主任。

“班主任，我可以拜托您一件事嗎？”

“你看見陶白露在跟老師說什么了嗎？”水維使勁的瞇眼睛，薛子佩放下用書卷起當作望遠鏡的英語書，無語道：“要不要把你剛才的話再重復一遍？”

這是什么迷惑的問句？

水維聳聳肩，奚洋看著外面的兩人，試圖解讀她們的唇語。

“星期五我想……呃、可以…？”奚洋費勁地只解讀了幾個不關鍵的信息，水維“哈哈”笑，選擇把他推一邊去了。

“走吧走吧，她快回來了。”

水維看到她走到花窗玻璃的范圍，低沉的冷天空沒有太陽，花窗的顏色也不絢麗了。女孩的臉上溫暖而堅毅，在這寒冷的十一月末，她似乎變成了一根燃燒的火柴，微弱的光芒照映著走廊。

陶白露要做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下冰雹了！”有男同學興奮的叫起來，教室里就像平靜的水面掠過一只飛鳥，泛出了陣陣漣漪。男同學的叫聲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在他們還沒有來得及去思考這話的可信度時，外面的噼里啪啦聲漸漸變大了，所有人都逐漸興奮起來，冰雹猛烈地砸在窗戶上，那種驚心的聲音越來越大，在枯燥無味的學習生活里，變成了一道稀奇的、快樂的風景。

教室的哄鬧聲越來越大，代理班長水維跟紀律委員維持著紀律，他們站在講臺上讓同學們安靜下來，而自己也在默默地看著窗戶外下得越來越大的冰雹，教室里黑了一度，極端的天氣好像喚起了同學們內心壓抑的情感，還有同學歡呼起來，當然不止他們的教室如此喧鬧，其他的班級也是如此，就好像舉行了一場心照不宣的“盛宴”。

趙唯一就像是一片雪花融進了“黑水”，昏暗的教室光線不充足，她靜靜地坐在位置上，聽著外面狂風和冰雹聲，有一種世界末日來臨的錯覺，這樣的日子在她的學生時代，是為數不多的值得“懷念”的時刻。

有人坐在了她的身邊，一根在昏暗光線下顯得蒼白的纖細手指推著黑色水筆前進，是剛才她弄掉的筆。趙唯一看著分析不出表情的薛子佩，他的眼睛和教室里的光線一樣暗，這時有同學打開了窗戶，一陣冷風跌跌撞撞地闖進來，教室里頓時變得“清爽”，這種感覺很奇妙，好像靈魂都清醒了。

她打了個冷顫，皮膚上鼓起一排排雞皮疙瘩，有人急切地走到她的身邊，擋住了昏暗的光線，他的嗓音比冷風還要清爽，命令那個男同學關上窗戶。

趙唯一看著水維重新走上講臺，他有很強的領導力，英語老師正好過來了。

她的腦海里浮現出許多人的形象，如果說以前的她對此“毫不關心”，那么現在的她，似乎有點兒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