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維他倆還是打算去買月餅,總不能逛一天下來,回家的時候什么都沒有吧。
“一家烘焙店”這個小作坊擠在一排商業街里,它的招牌是一個頂著大大的奶酪形狀的黃色長方形。
看著店門口大排長龍,兩人默契地剎住了腳。
“我真的沒有啥恐懼癥,到底是誰謠傳的啊?!彼S看著這么多人,眼睛有些花。
散播謠言的奚洋:“……你沒有?”
“沒有啊,都說是中暑加上,心氣不順?!彼S想起了那天又悶又熱,中暑了之后看見那么多人圍著他,他丟臉都丟死了,閉眼裝死果然是好辦法。
奚洋:……
所以那么久,他都喜歡裝死?
“月餅而已,怎么買的人那么多?。 鞭裳筇^話題,看著店門口的人群。
他要是擠進去排隊的話,出來的時候會變成一張紙片。
“到底有多好吃,你要試試嗎?”水維震驚的吸著果茶。
奚洋看著手里的檸檬水,杯壁上的水珠清爽的流下來,他說:“來都來了,咱們有飲料,邊喝邊排吧?!?
兩人向前一步,排在了隊末。
——
烈日炎炎
奚洋拿出地圖對著沙漠對比一下回頭高興地喊:“水維,馬上就要到我們接水啦!”
身后的水維頂著一個白色的布包,手里拿著紙牌寫著:“到之前別叫我”
——
趙唯一掛了視頻,無聊的坐在咖啡廳里,看著陶世遠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咕嘟咕嘟”將冰美式一飲而盡。看的她的牙齦洞隱隱作痛。
“耶!人生計劃——喝一杯冰美式!完成!”他的五官亂飛,手腳并用的在手機備忘錄上劃掉了一條項目。
“你不喜歡喝苦的,干嘛逼自己啊?!泵蠞膳d哈哈笑,無聊到爆的趙唯一的視線自然而然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孟澤興好壯實啊,個子也很高,但是一張臉跟身材不匹配,長得很親切,就是那種大哥哥的感覺,讓趙唯一想起了自己下夜班的時候,遇到的一個眼睛亮晶晶的外賣員。
注意到女孩的視線,孟澤興轉過頭來,四目相對。
被抓包的趙唯一特別尷尬,她干笑著拍了拍孟澤興的肩膀說:“兄弟,你的身板挺結實啊。”
“哦,因為我爸爸是拳擊教練,我每周六都會跟爸爸練一天拳?!?
“牛啊,你都沒跟我說過?!碧帐肋h放下杯子,里面有他放的糖。
孟澤興翻個白眼:“你又沒有問?!?
“…………”
小插曲打過去了,趙唯一緩口氣,喝了一口“桃桃果爹”。冰得她牙齦很酸爽。
跟父母打招呼后,他們是被陶世遠拉進來說要完成人生計劃的,趙唯一任由他去了。
想做的就去做吧,不要像她一樣可能病死在了床上才后悔沒有完成自己想做的事。
想做的事……
哎?她現在也可以做??!
內心感到一陣激動,趙唯一拿著“桃桃果爹”突然站起來。
她又坐下了,剛才心潮澎湃地站起來發現這個計劃現在完不成。
兩人:“……”
“叮咚~”手機有新信息
——
“媽媽,我朋友剛剛叫我出去玩…”尹悠緊緊地跟在媽媽的身邊,試圖讓媽媽的身體擋住身邊的那個男人。
她總感覺有一股探究的視線打量著自己,令人反胃。
被人打斷說話,尹白香隨口回道:“嗯,去吧?!?
男人的視線正大光明的落在了女孩的身上,他好像看不懂面前的事物。
“媽媽再見,叔…再見…”聲音最后一點被吃掉了,尹悠立馬停下腳步,看著男人和媽媽走遠。
三年了,事情過去了三年,她還是無法忘記那個刻骨銘心的場面。
三年前她十二歲,媽媽的好朋友兼生意伙伴羅勻第一次到她們的家里。
那是爸爸拋棄她們的第三個年頭,媽媽努力打拼,為了給尹悠一個美好的未來,她沒日沒夜的畫著設計稿,加班通宵的核對方案,趕場和設計成衣,長時間的勞累使媽媽變成了醫院的???,脾氣也變得愈來愈差。
然后,他的出現讓媽媽重新露出了笑臉。
他幫助媽媽,在媽媽事業的低谷期也幫扶過她,媽媽回家的時候再也不會因為一點事就吼她了。
小尹悠很開心,媽媽開心她就開心,孩子的喜樂一部分都被大人影響著,從那之后,尹悠的笑容也多了起來,還假想如果他是自己的爸爸,她一定要成天成天的喊他“爸爸”。
可是,媽媽最信任的男人,在一次媽媽加班回不了家的夜晚,猥褻了她。
她那個時候已經有了淺薄的性教育知識,但是年紀很小的她不清楚該怎么做。
“如果悠悠去找警察叔叔,媽媽也會知道的哦。”叔叔恐嚇著小尹悠。
她大哭著,尹悠開始害怕和叔叔獨處,一接近叔叔,她就感覺胃里有東西在撞,要把她的胃撞翻出來。
她不敢說,因為媽媽會不開心。
直到有一次,她小心翼翼地說:“媽媽,我不喜歡那個叔叔?!?
媽媽猶豫了一下,堅定地直接從男人的手里牽過小尹悠的手,別了別耳邊散下的碎發說:“太晚了,你先回去吧。”
媽媽之后對她說了一句話,“媽媽不能因為自己而盲目的追求自己的感情?!?
“我的寶貝不喜歡,媽媽怎么只顧得自己呀?!?
從那之后,尹悠就再也沒有見過羅叔叔。
她忍不住問媽媽:那個叔叔在哪?
媽媽表情平靜的說:“叔叔去加拿大了。”
尹悠知道,媽媽對那個叔叔是有感情的,因為,她知道媽媽在叔叔走后,一直在關注著他。
她最終沒有選擇說出這件事,因為她不想讓這件事成為媽媽不能走向幸福的阻礙。
服裝店玻璃映出尹悠的臉,她垂下眼睛,熱風舔過她的腳。
果然會回來啊……
越長大尹悠就越明白那天帶給她的疼痛不會慢慢消失,它會越來越疼,變成生命里藏起來找不到的刺。
也許會淡忘,可是它會在她聚會結束時看著酒杯上的水珠時出現;它會在她某次事情獲得失敗的時候出現;它會在她喜歡上一個人而變得自卑時出現;會在她感動的看著鏡子里穿著婚紗的自己時出現。
她開始出現了心理疾病,她害怕異性的接近,哪怕不是刻意的。她瞞著媽媽去治療,努力地想要自己變得正常起來。
因為她害怕異性的接觸,變得逐漸“高冷”“不易接近”,在那些青春期的孩子看來,她這個樣子就是在挑釁。
于是,男生女生都開始有意無意的欺負她,尹悠忍無可忍就把欺負她最厲害的人打了,她打人的時候,滿腦子都是羅叔叔的臉,她恨這個虛偽的男人,如果不是他,她會變成這個樣子嗎?
第一次打架的尹悠身上掛了很多彩,被打的同學的父母知道后報了警,揚言要把這個“神經病”送進少管所。
媽媽趕到的時候,尹悠坐在關子街柳林派出所里的藍色凳子上。
對方的父母被警察叔叔攔住,尹悠就那樣低著頭坐著。
“別在這里給我丟臉?!眿寢屢粍硬粍?,冷漠著看著她。
“我說是誰啊,男人嫖娼進來了,女兒打架也進來了,你們一家子沒一個正常玩意兒!”對方父母指著媽媽罵
“你說誰呢?!”媽媽的聲音凄厲,渾身戰栗著。
“都住嘴!這里是警察局!不是讓你們矛盾激化的!”
“…………”
尹悠感覺好吵,她面無表情的只是坐在那里,眼淚卻一直流一直流,流在了藍色的椅子上,眼淚也變成藍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