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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夜鶯的低語,在搖曳的燈影里

夜,寂靜的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客廳里,那盞維修過數次的節能燈,散發著昏黃卻足以刺破黑暗的光,將三人的影子長長地投在墻壁上,像三座沉默的山。

蓮辰抱著懷里冰冷的少女,像一個迷失在暴風雪中的旅人終于回到了家,卻發現自己把風雪也一并帶了回來。

他站在房間中央,面對著母親和妹妹白小葵所形成的“審視”,似乎馬上就要對他下達判決。

他無聲的承受著那兩道混雜著關切與驚疑的、沉甸甸的目光。

“阿辰,”終于,還是母親蓮歡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她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每一個字都清晰地敲在蓮辰的心上,“她是誰?今晚,到底發生了什么?”

妹妹白小葵沒有說話,但她緊緊抱著懷里那個洗的有些褪色的布偶熊,像一只受驚的小貓,躲在母親身后。

她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里,早已沒了平日的俏皮,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超乎年齡的警惕與擔憂。

她知道,自己的哥哥絕不是那種會惹是生非的人,更不用說隨便帶女生回家這種無稽之談。

今晚,一定發生了非常、非常嚴重的事情。

蓮辰的大腦在飛速運轉,像一臺瀕臨燒毀的舊式處理器。

真相是毒藥,一個字都不能說。那會把這個家,這個唯一他想守護的地方,他唯一能從這個世界里感到“溫暖”的地方,徹底拖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他必須撒謊。

編一個足夠真實,又足夠簡單的謊言。

“她……她叫雪落櫻,是……我們學院不同系的一個同學。”蓮辰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避免家人的懷疑,“今晚,她家里出了急事,一個人在外面……遇到了幾個喝醉酒的混混騷擾。我恰好路過看到了,就……就幫了一下。”

他頓了頓,目光瞥了一眼仍然昏迷的雪落櫻,“她可能受了驚嚇,加上……加上好像有些低血糖的毛病,就暈了過去。我不知道她家住哪,手機也摔壞了,所以……只能先把她帶回來。”

他的內心無法做到表面一樣的掩飾,額頭上不自覺的冒出了一些微小的冷汗。

這個謊言,在他自己聽來都漏洞百出。

雪落櫻身上那非人的冰冷、她那身明顯不是諾爾頓制服的樸素校服、以及他自己那身還沾著灰塵的狼狽模樣……沒有一樣是合理的。

白小葵的小鼻子不易察覺地皺了一下,顯然,這個解釋無法說服她。

然而,母親蓮歡卻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她銳利的目光,從兒子那躲閃的眼神,移到了他懷里的那個女孩蒼白如紙的臉上。

她看到了那女孩緊鎖的眉頭,看到了她那身洗的有些發白卻很干凈的衣服,看到了她那毫無血色的嘴唇。

最終,這位母親眼中的審視與銳利,漸漸被一種更深沉、更柔軟的情感所取代——那是來自于一位母親的憐憫。

“……先把這孩子放到你床上吧。”

蓮歡嘆了口氣,做出了決斷,她的語氣不容置疑,“小葵,去打一盆熱水,再拿一條干凈的毛巾來。阿辰,你去廚房,把鍋里剩下的肉湯熱一下。”

她沒有追問謊言的細節,也沒有當場拆穿,只是對蓮辰和白小葵吩咐。

她選擇了暫時的相信,或者說,她選擇了先救助眼前這個可憐的孩子,再處理其他問題。

這是她的人生哲學,也是她在這個冰冷世界里,教給蓮辰和白小葵,最寶貴的東西。

“哦……好!”白小葵愣了一下,隨即立刻行動起來。

蓮辰如蒙大赦,立刻將雪落櫻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并用自己那床帶著淡淡遭香的被子蓋好。

他的房間很小,主要能用到的就一張床、一個書桌和衣柜,便占滿了這個樸素但不失干凈的空間。

但此刻,因為這個陌生女孩的闖入,整個房間都彌漫著異樣的氣息,那并不是讓人覺得安心的曖昧與熱鬧,而是一種……陌生的、讓他有些不自在的氣息。

很快,白小葵端著熱水盆輕手輕腳的進來了。

她將水盆放在床頭柜上,然后湊到床邊,好奇的小聲的對蓮辰說:“哥,你這個‘同學’,長的也太好看了吧?像畫里的人一樣,我第一次見這么好看的女生。”

她的目光帶有一種羨慕與微弱的興奮,輕輕落在了雪落櫻的臉上,“就是……她身上好冷啊,像一塊冰。”

“別……別亂說。”蓮辰有些心虛的應了一句,逃也似的沖進了廚房。

灶臺上的鍋里還剩下小半鍋土豆燒肉湯,濃郁的香氣在狹小的廚房里再次彌漫開。

蓮辰笨手笨腳的點著火,聽著湯汁“咕嘟咕嘟”的聲音,那顆因謊言與恐懼而懸著的心,稍微落下了一點。

當他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肉湯回到房間時,母親蓮歡已經擰干了熱毛巾,正在細心的擦拭著雪落櫻冰冷的臉頰和手。

“這孩子,身體太虛了,也不知在外面遭了什么罪……”蓮歡一邊擦,一邊頭也不回的對蓮辰說:“等她醒了,讓她喝點熱湯暖暖身子。今晚,你就睡客廳的沙發上吧。”

“……媽,”蓮辰看著母親溫柔而專注的背影,一股混雜著溫暖與濃重愧疚的復雜情緒,堵住了他的喉嚨,“對不起……給你們添麻煩了。”

蓮歡手里的動作停了下來。她轉過頭,那雙溫柔的眼睛此刻平靜的看著他,但蓮辰卻不敢直視著。

“傻孩子,哪有子女不給父母添麻煩的。”她笑了笑,是那么的溫和,“你是媽媽的好兒子,也是咱們家里以后的頂梁柱。媽知道,你不是個會亂來的人。你把這姑娘帶回來,一定有你的理由。我不問,媽相信你。”

她稍稍頓了頓,語氣里多了一絲深深的擔憂:“但是,你也要答應媽。無論做什么事,都要先想一想后果,先保證自己的安全。”

她臉上溫和的神情,此刻帶有一絲嚴肅與認真的叮囑,“你長大了,很多事情都能自己決定了,但不能像小時候一樣沖動。你和小葵,就是媽媽在這個世界上,剩下的全部了。”

這番話,沒有一句責備,卻比任何嚴厲的訓斥都讓蓮辰感到沉重,許多話語在此刻形成了一股強烈的哽咽,讓他欲言又止。

他重重的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了,媽。”

夜,終于徹底深了。

蓮辰躺在客廳那張一翻身就“嘎吱”作響的舊沙發上,毫無睡意。

他睜著眼,看著天花板上因潮濕而泛起的、淡淡的霉斑。

他閉上眼,腦海里就不受控制的回放出今晚的畫面——那塊從天而降的廣告牌,那些非人的、閃爍著電火光的金屬骨架,還有……自己當時那股強烈的情緒,那種掌控著一切、令人顫栗的感覺。

當時……我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回憶著記憶里的畫面,回憶著當時那種被逼到絕境的憤怒,那種對于不甘的的反抗,對這個像狗屎一樣的世界發出嘶吼的情緒……

他緩緩抬起自己的右手,在昏暗中攤開。

就是這只手,這個身體,在沒有任何“弦能共鳴”的情況下,引動了那樣的“奇跡”。

他試著,重新醞釀那股情緒,將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手心。

他想象著,想象著空氣里的塵埃能匯聚起來,想象著桌上的水杯能輕微晃動……

一分鐘,兩分鐘,十余分鐘過后……

什么都沒有發生。

他的手心空空如也,那股神秘、強大、模糊的力量,像是從未出現過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錯覺嗎?”他喃喃自語。

不,不是錯覺。

胸口那枚蓮花項鏈殘留的、淡淡的灼熱感,和臥室里那個正躺在自己床上,正在沉睡的、呼吸平穩的女孩,都在無聲地證明著今晚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那股力量,是真實存在的。

它就潛藏在自己的身體里,像一頭沉睡的、擇人而噬的猛獸!

這一切也并不是偶然,是確實發生了。

只是,這股力量似乎不受自己控制。它的出現,需要某種……“鑰匙”?或者說,“情緒”的催化?

蓮辰的眉頭緊緊鎖起。

他忽然意識到,亦或說他那莫名的、想要改變現狀的想法。

蓮辰的心,第一次沒有被“E(1)級”的標簽所帶來的自卑與絕望填滿,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復雜,更深刻的情緒——是掌握了未知力量的迷茫,是對這種力量可能帶來后果的恐懼,也是……一絲連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認的、對改變命運的渴望。

他一直認為,自己的人生軌跡,就像這間出租屋的天花板一樣,早已被定格,充滿了無力改變的霉斑。

他所能做的,只是在這片狹小的空間里,努力的生活,守護著身邊僅有的溫暖。

可今晚,這股突如其來的力量,像一把錘子,在他那早已認命的、堅硬的外殼上,敲開了一道細微的裂痕。

從那道裂痕中,透進了一絲微光。

那是,“可能性”的光。

他想起了學院大選,想起了父親失蹤的謎團,想起了妹妹想要的那條白色連衣裙,想起了曾經一家團聚時的溫馨畫面……

以前,這些都像是遙不可及的、屬于另一個世界的夢。

而現在……似乎有了一條模糊不清的、看不清的、卻真實存在的道路,擺在了他的面前。

這條路通往何方?他不知道。

路上又會充滿怎樣的荊棘與危險?他同樣不知道。

但他知道,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僅僅滿足于“活著”了,僅僅只想要那份“虛偽光陰”的“穩態”了。

那頭沉睡的猛獸,已然被驚醒。而他,必須盡快成為它的主人,而不是……被它吞噬的第一個祭品。

蓮辰深吸一口氣,夜風從窗戶的縫隙里吹進來,帶著一絲涼意。

他看著自己臥室那緊閉的房門,又看了看窗外那永恒的暮色。

他隱隱有種預感,生活這灘看似平靜的死水,從此刻開始,已經被投入了一顆石子。

而那擴散開來的漣漪,終將有一天,會變成滔天的巨浪!

而他,必須站在浪潮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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